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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糖果时你还带走了别的,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的艺术

2017-01-02 11:01

  《无题(舆论)》是由总重量317.5 公斤、一模一样的黑色杆状甘草糖堆成的一个方阵。(外滩美术馆供图/图)

  去外滩美术馆看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碰巧美术馆停电。展览还能看吗?美术馆的朋友说,没有照明的展览也许更符合艺术家的本意。

  观众进入美术馆买票,或者去纪念品商店,必须经过挂在门廊上由白色、银色和透明串珠组成的珠帘。不管是用手拨开珠帘,还是侧身穿过,你都无法避开冰凉的塑料珠子,珠子互相碰撞着,发出轻微的声响。如果你知道这就是一件作品,而且名叫《无题(化疗)》,再次穿过这白色帘子的时候,还会那么轻松和随意吗?

  作品《无题(完美爱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壁钟将变得不再同步。时针协调着情感,也计算着生命。(外滩美术馆供图/图)

  外滩美术馆正在举办的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回顾展,展出了艺术家在1987至1995年创作的39件(组)最具代表性作品。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1957年生于古巴,1970年代晚期定居纽约,1996年在美国去世,年仅39岁。今年是他逝世20周年。

  亲密的时钟不会永远同步

  穿过《无题(化疗)》珠帘仅仅是开始。在纪念品商店墙上有两个壁钟,它们并排悬挂,亲密无间,就像完美一对——《无题(完美爱人)》是一件普通到很容易被忽略,但却意味深长的作品。随着时间流逝,两个壁钟变得不再同步,其中一个会在另一个之前停下,不再走动。时针协调着情感,也计算着生命,但世事往往难如人意,时钟和人生一样,即使是最亲密的爱人,他们也很难同时抵达生命的终点。这件作品是托雷斯情感生活的真实再现。托雷斯的同性恋人罗斯·莱考克死于艾滋病不久,他自己也被艾滋夺去了生命。

  1988年的一封情书里,托雷斯写道:“不要害怕那时钟,它是我们的时间。时间已对我们过于慷慨了。我们用胜利的甜美给时间刻上印记。我们用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和空间相遇征服了命运。我们是时间的产物,因此当时间将至,我们也以时间来回馈。我们是同步的,现在直至永远。我爱你。”

  在实际展览中,在离其中一只的电池耗尽还早的时候,两只壁钟就会变得不那么步调一致。工作人员会取下它们调整,再重新挂回墙上。看似完美的匹配,其实还是人为的结果。

  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喜欢在作品中反复使用挂钟、糖果、镜子、灯泡和海报,但关键词始终是孤独和悲伤。展览中的很多作品都与追忆和思念有关,托雷斯从不回避强烈的情感和残酷的人生,但他的表达总是悄声细语、细腻含蓄,唯美且具诗意。

  展厅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堆着花花绿绿的水果糖,观众可以任意取走,也可以剥开糖纸把糖吃掉。这是他1991年创作的《无题(罗斯在洛杉矶的肖像)》,这件艺术家最为人熟知的作品完成于罗斯·莱考克去世后不久。展览之初糖果的重量为79.4公斤,正好是罗斯的理想体重,随着展览的进行,糖果的数量逐渐减少,就像罗斯因患病逐渐枯槁的面容和消瘦的躯体。当糖果消失殆尽的时候,就是罗斯去世的情景再现。

  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说过:他的作品只做给一个人——罗斯,或者至多五六个人。这件作品可以看成是他对逝去恋人的挽歌,恋人的肖像由糖果构成,意味着甜蜜回忆,但残酷的是,观众在消耗糖果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参与了肉体的瓦解,带走了重量,也带走了生命。这一次,外滩美术馆的工作人员会不时给这件作品添加糖果。即使不知道这件作品的创作背景,观众也会从糖果消耗变化的过程中,感受到更广义的世界的衰落和灭亡,有趣之处在于,每位观众都有机会参与打破和改变这种不稳定性。

  《无题(舆论)》是另一件全部由糖果组成的作品。总重量317.5公斤、一模一样的黑色杆状甘草糖在展厅里堆成了一个方阵。艺术家原来对展览使用哪一种糖果有明确的规定,外滩美术馆在筹备展览时却发现,原先生产这种糖果的三家美国工厂已经倒闭,不得已,只能找了相似的糖果替代。

  “无题”是 惟一适合的标题

  在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看来,作品无法脱离观众的参与,他们不应该是传统意义上走进美术馆观看展品的普通参观者。艺术家一直在对观众发出邀请,糖果可以吃,可以移动,可以带走。除了水果糖之外,观众从踏进美术馆开始,就开始了互动。整整齐齐码在门厅的作品《无题(终)》是一个约50厘米高的纸堆,每一张白纸四周环绕着黑色的边线,就像一张空白的讣告。每一层楼的入口处,都有不同颜色的纸堆作品,这些纸都可以任意取走。观众可以取走的纸和糖果始于托雷斯,后来不断被其他艺术家借鉴、模仿、挪用和抄袭。事实上,很多当代艺术创作手段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托雷斯的作品。

  二楼长窗上挂着天蓝色的窗帘。在这件名为《无题(情郎)》的作品中,情欲变为温柔缓慢的诗意,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在窗帘上就好像在抚摸恋人的皮肤,并且融化到恋人体内。随着阴晴天气的变化,不同强度的光线也会形成不同情绪的表达。批评家史蒂芬·埃文斯指出:“在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的作品中,蓝色同时具备多种意义。它是浪漫和忧郁的颜色,也是爱与记忆的颜色。”看这个悲伤的展览,没有比阴郁的下午更适合的时段了。多亏没有照明,如果打上灯光,就会失去这件作品的微妙之处。

  二楼门厅堆着一大叠纸张,全部和窗帘一样的天蓝色,作品标题也叫《无题(情郎)》。这些纸张的大小为29×23英寸,比楼下《无题(终)》28×22英寸的长与宽都多一寸,两者尺寸的差异绝非偶然,艺术家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即使艺术家依然健在,他也不会给出明确的解释,因为他更喜欢开放自由的解读。在一次访谈中,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甚至以调侃谐谑的方式说明自己的作品:“有一次,我在德国一家博物馆的员工洗手间里发现一张我的作品《无题(枪击致死)》贴在厕所门上。他们告诉我,他们喜欢坐着大便时读所有这些暴力死亡事件,这能帮助他们‘拉出来’。”

  展览上大部分作品的标题除了《无题》,还是《无题》。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基金会的代表表示:“无题”是作品的名字,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无题”,括号中不同的词汇表示不同指代,这些作品其实都是无从界定的,于是“无题”成为唯一适合的标题。

  美术馆四楼门厅将一本本小书整齐地摆放在一起,作品题为《无题(护照#II)》。名为“护照”的12页的小册子上并没有身份国籍,只有艺术家拍摄的天空、飞鸟和云朵,观众同样可以装进包里带走。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的这一段话可以作为他所有作品的注解:“我们要怎样才能让我们的希望保持生机?要怎样才能保持让尽可能多的人拥有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这一浪漫的动力?要怎样才能保持我们对公正的渴望、对意义和历史的渴望?”

  看完展览,天色已暗,一楼门厅里的《无题(终)》已模糊不清,离开前,我取走一张纸留作纪念。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在昙花一现居多的当代艺术中无疑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他本质上是个安静的诗人,这些二十多年前创作的作品,从私人生活出发,利用普通的日常媒介完成;它们看似简单,有的甚至不无甜美,但却充满了暗示、隐喻和比兴,全方位开启了人们的感官。有效的现场互动保证了作品是进行时的,甚至是将来时的。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直指人生的脆弱和无常,打动了人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拥有与消逝,欢愉和悲伤,爱情与死亡,与迷惘有关,与生命有关,与无望的抵达有关。

来源:艺术国际-新闻过眼 作者:王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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