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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笔始可生花
中国人题名字可以说项目繁多,天人合一,物我互化,表现在希望,祝颂着命运,应有尽有,包含着种种追求,理想。生了个孩子,走出大门仰天一看,适雨过天晴,青天如洗,感而将儿子叫做雨青者,真有些出落得不俗,虽也不雅观到那里去,但以天的动态命名,有些使人觉得高且寥玄。
我与杨雨青同学,那时南京艺术学院尚座落在南京丁家桥的时候,我们便相交为友,学校在铁道医院之东,药学院之西,南化之南,南农之北,环境秀丽的小小伞湖傍边,地点风水真是不错。
所谓伞湖,是我们同学们的约称,小湖中有一座桥,水泥结构的,横于一个并不算大的水面中,桥中心有独柱小亭。形似雨伞,故称伞湖。它便成了我们南艺的符号,早晨黄昏我们音乐 美术班的同学,好在湖边散步,露天靠背凳上谈谈笑笑,争论些关于艺术的事,夜深沉的时候,也常常有音乐班的同学在那里吹圆号 铜管,有时还能听到什么“夜深沉”,“春江花月夜”之类的乐曲,或雨过天晴,坐在湖边画一张放晴后的水彩。给我们的生活增加了不少色彩与音响。豆蔻年华充满的是依依杨柳,霏霏雨雪之情。如昨如今的忆念,多少给人带来白云苍狗的感叹,那些在伞湖边私订终身的同学的孩子们又已进入了一代“风流年华”。我们也已称之为中年画家了。
人生如梦,且深复长,浓烈而荒诞,分不清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更有些弄不清我是庄周或说是蝶是我,不过我在这里且忆且书,则完全明白是梦中呓呓之语,谁也听不懂这呓语的梦意大致是自然的。
青年梦更是各式各样,有阳戈之梦,桃源之梦,黄粱之梦,陶潜之梦,并许多人梦也难梦,为生计起不得不变得精明 清醒起来,因而将一个个青春的梦兑换成“实际些”的生与活的资金,追求着入时的精巧,摩登的恣纵,故在梦的世界里依旧绮思如昨者也真是寥如晨星了
左传说有梦里得道的陈抟老祖,那是唐宋年间人,一梦可以三千多年,这才是真正的梦想,杨雨青虽非这流人物,但其善梦善幻却是事实,怀着豆蔻年华之梦,便一梦如痴若醉,梦得千呼万唤不醒来,后来事实证明他梦里道行不低,不仅是梦得情侣如玉,佳女若金,因而充满了不尽的甜蜜,蜜分、 蜜时、 蜜月、 蜜年,蜜似的人生在其酣然中变成无可比拟的甘美芳馨。与其相比较,我这个人,就不如他绮思浓长甜深,常常会从梦里醒来,世界上也没有几个称得上朋友的同学,因寂寞的挣扎,有时会大喊大叫,这也许是卧榻之傍毋容他人酣睡的天性吧,但于他真是无效 。
客观地评杨雨青吧,当然这种评论的参照系列常常以自我为标杆,他没有鲁阳公的壮美,但的确不会轻易地从他选定的梦中醒来,将梦意兑换成虚名浮利,去求那种醒着更比梦着糊涂的人生,这也是人到中年,还不敢轻视他一切呓语与鼾声的理由与原因。
再客观地评杨雨青,他没有轻易豆蔻之梦也实在得了不少,不仅单一是心志的满足,人说读书之好,好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个年岁即便是最清高的人也会宽容地原谅这种市计的,此说移之于杨雨青何尝不是梦中自有颜如玉,梦中自有黄金屋呢,不过是现在的黄金屋的概念已经完全与古代不同而已。好在中国安慰人的古训甚多,譬如求仁得仁,夫复何怨之类的,这也是我在忆述雨青时想与他说的心里话了。人杰复地灵,知足则常乐,何况秀才的命运本薄薄是纸呢?
杨雨青请我题个斋名,我便反其名而行之,叫做“不青斋”,便是由我自已的痛感中生出来的主张,我常常时醒时梦,醒的时候便说梦的荒唐,梦的时候又忘不了醒的欲望,因而是梦亦不香,醒又不爽,那实在是很尴尬。大凡一入这境界便万事不如人意了,做尴尬人,作尴尬文章,写尴尬图画,见知而无识,有识而无断,这虽是一个严酷的生命状态,但斯世又泛泛皆是也!所以不清斋者,便鉴于此理。
“梦说”天下之多,不可胜数,弗洛伊德是世所皆知的一家,他认为梦是人心态非直接的反映,大至同于我国所谓日之所思,夜之所梦。但作画人的梦可不是这么回事,大都是些白日梦,这白日梦得之不易,要摈却天下是非,包容人世全部曲直,而后入梦,并且一命便是一梦,一梦必成一生,情之所钟,天下一切均可集于梦中,依仗一笔而幻出纷纷天华,所以俗说“梦笔生花”。因而梦情如何则笔性如何?从笔而论国画,杨雨青画得清秀脱俗的骨法,从骨法而论梦境,杨雨青便如那种雨过天晴的爽捷的江南春梦,有一些些太湖的杨柳风,有一些些锡城的街市声,清秀而不冷僻,甘润而不甜腻,闹中略得清趣,这是无锡画院诸位大法家们所没有的。索其原因是他作的梦与人不同,梦里所得的道与人不同,梦境也就别于常识常见了。
愿他梦得更美一些,深长一些,不要被那些所谓水墨之类的喧哗惊醒,那么你的梦也就会被历史所记载,这才是图画人的真理和归宿。
作者:董欣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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