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想过在紫砂壶上刻画，不过经常想起清代书画家陈曼生，他是在紫砂壶上刻字画的原创者。从那以后，紫砂壶上的字画装饰，成了文人雅士生活上的趣味，增添了无限浪漫的色彩。

　　想不到，我也成了古人陈曼生的追随者。对于刻紫砂壶，我是一窍不通的。当我第一次接到未烧制的紫砂壶壸胎时，工作人员只给我留下四个字『胎薄、轻刻』。这四字真言回响在脑际半天，我还是一脸茫然，毫无头绪。呆望着这些脆弱的胎壸，如初生的婴儿般幼嫩，如天使般纯洁。突然间要我动手给这些胎壸刻画，犹如为初生的婴儿洗澡，手忙脚乱，真不知从何做起。

　　我小心翼翼地把胎壸捧起，左手托着，右手用小刀轻轻地在壸身“游来划去"。时隐时现的线条，如大雾笼罩着在海洋上漂浮着的小船。我在战战兢兢中完成了任务，然而，仍有一两个被我刻破了壸身，碰断了壸嘴，幸好它们不是真正的婴儿，那可不是能用泥粘上了事的。

　　不久，我收到了烧制好的紫砂壸，令我兴奋莫名。一个个的品赏把玩，原先轻雕细镂在壸上的图案，经过高温烧制后，却另有一番景象，原来所刻的线条模糊不清，现在更神奇的蒙蒙眬眬，真是如雾海寻舟，看来是我真把他们当作了婴儿，不敢用劲刻的后果。经过此次难忘的紫砂壸之旅，使我懂得刻壸也是一种表现艺术，它和画画一样需要澎湃的激情，生气活泼的点线，使壶和画互相辉映。

　　荷花是我近年的主要创作题材，在紫砂壶上刻荷花，我关心的是她的装饰效果，如何配合壶型的韵律，使其能够相映成趣。简练、夸张、统一;线条粗细相间，曲折并用，以及疏密、快慢、深浅节奏的把握，是这次刻壶的要求，从而体现荷花的祟高圣洁的境界。

　　当刻完最后一把紫砂壸时，如释重负的我，才能静下心来，仔细地欣赏着这些形态各异的紫砂壸，有的简淡天真、玲珑剔透，有的方而无峥，端丽精致;有的构思奇兀，制工缜密。但我还是偏爱那些造型单纯、温柔敦厚、浑圆流畅的紫砂壶。面对这些精工妙作，我却在上面『指手划脚』，是否画蛇添足或真的做到相映成趣呢?

　　通过两次紫砂壸之旅，使我想起法华经里的一句话：『不染世间法，如莲花在水』。

　　林天行于大也堂

　　2012.3.16

作者：林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