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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谱上演奏的风景——梁伟油画作品有感

  很早以前,我就在和张晓刚、叶永青的交谈中知道梁伟。那时他们三个人在创作一种被称为纸刻油彩的作品,就是在纸板上先用铁笔刻画轮廓,然后用油彩在纸上皱擦,还加上些宣纸、报纸、纸浆之类的材料。因为纸表划破,线条吃色特别沉着;又因为画纸吸油,纸面擦毛以后,亚光的平涂色彩非常平实。灰蒙蒙的画面,总是充满了感性体验的意味。当时只知道是梁伟在美国帮着卖这些画,也没问过销路如何。这种画法的来路,和云南重彩画有些关系,铁线勾描,反复晕染,以线条、质地、肌理和斑斓的色彩吸引人。如果还要溯源的话,那自然是堆金丽彩的传统壁画,在云南乡下寺庙里类似壁画仍在延续,是活着的传统。——我说这些,让读者大概可以明白,张晓刚后来为人所知并声名远播的家庭合影和大头肖像,其实和里希特的模糊影像没太多关系,倒是和这群哥们儿一起经历的生活艰难与艺术试验有关。艺术创作总是产生于特定的社会关系、文化氛围和历史经历之中,显然我们也应该这样来看梁伟的作品。
  梁伟长期生活在美国,一看他的画就知道那是一个辽阔的地方,空气透明,阳光明媚。尽管画的都是风景,但很有美国人的气质:开朗、爽快、直接,大气磅礴而不无夸张,简明扼要而不避通俗。仔细阅读,你会发现其色其法和早年的纸刻油彩也还是有很多联系。他的作品色彩特别鲜艳,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所不用其极,就像是把光谱当键盘,恣意弹奏,音响袭人。画画的人都知道,通常色彩一艳,就容易变轻变俗,但梁伟却能通过光暗明晰的黑白关系、涂抹晕染的浑圆形体,还有大块分割的画面构成,让响亮的色彩变得浓重,变得强烈而有气势。
  他笔下的作品,不管是近景的大树、草垛、棚架,还是远处的荒漠、原野、大山;不管是夏日的湖景,还是冬天的雪地,都有一种被视觉牢牢抓住的感觉,仿佛是画家生怕失去这一片心中的风景。作为移民的梁伟,对于美国文化和异域风光的吸附,很有些自我强迫的臆想,或者是树冠如云似雾的幻影,或者是枯枝端头异样奇特的天空,或者是远山尽头升沉不定的光环,总之让观者对其作品的心理象征性不能回避。从画法上看梁伟的心态,也是自由自在而心存焦虑。作品有时相当写实,有时几近抽象,有时刻画细致,有时又逸笔草草。在一下剖开的构图中,在匆匆涂抹的笔触里,我们似乎能够感受到梁伟过速的心跳。这里固然充满艺术激情,但也不无生活的困扰。我想说的是,画已至此,不用着急,在自由松动与沉着厚重之间,作品还有很多可能性,我们拭目以待画家回归之后,带给我们的新艺术。
                              王林
                       四川美术学院教授、评论家
                                        2009年3月30日
                         四川美院桃花山侧

作者: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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