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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内容即将在2019年9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话说世界》20卷丛书
当西班牙异教徒大军开始麋集,气势汹汹地杀将过来之时,罗兰对战友奥利维说出了上面的句子。
如果说封建时代的骑士也有核心价值观的话,那么忠诚和勇敢无疑占据着首要的地位。
即便朗塞瓦尔战役在艾因哈德那里仅仅一笔带过,但是罗兰的表白足以反映出人们对骑士精神特质的追求。

《罗兰之歌》开创了中世纪骑士精神的一系列典范,他在朗塞瓦尔战役的牺牲也是后来许多文艺作品着重描写的片段,该手稿插图创作于1455年至1460年之间。
忠诚:人身依附关系的黏合剂

正如我们多次强调的那样,封建时代欧洲最主要的特征在于私权取代了公法,军人间的依附关系取代了国家政府的权威,成为主导社会秩序的力量。
这种倾向虽然在加洛林王朝前期诸王时代短暂地受到了抑制,但是自查理大帝以后便成为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加之四方入侵之敌,局势更形雪上加霜。
在这样一种朝不保夕、动荡不安的世界中,封君与封臣之间的关系便越出了纯粹私人的范畴,成为政治生活的主线之一,直接影响着西欧各国的政治发展。
封君封臣关系虽然看似是一方提供保护、另一方提供服役的契约关系,但是体制终究是死的,而封君封臣却是活生生的人。
虽然臣服和效忠仪式在中世纪散发着持久魅力,但是这种关系毕竟要落实到个体的人的层面,如此一来,忠诚就成为必不可少的补充,成为封君与封臣人身依附关系的黏合剂。
站在封君的角度而言,保证封臣的效忠自然是巩固权力地位的题中之义,而从封臣的角度而言,情况或许就复杂一些。
由于多数封臣同时也是下级贵族的封君,因而他自身对封君的忠诚,就成为下级封臣忠诚于自己的先决条件,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人们很难想象,对封君三心二意之人居然还拥有忠心耿耿的封臣。
然而,忠诚观念又颇具理想化,它在现实面前常常不堪一击。
9至10世纪间就出现了多重效忠的情况,进入中世纪盛期则更加普遍,甚至如 12世纪初的法尔肯施泰因伯爵希波托二世,从多达20余位封君手中接受采邑。
这种对忠诚观念赤裸裸的讽刺虽然起初为人所不齿,但是现实利益的考虑压倒了理想的信念,人们很快就习以为常了。

威廉·马歇尔在一对一的骑士比武中,将鲍德温·吉斯内斯从马上挑下来,该图出自剑桥大学所藏马修·帕里斯《编年史》的手抄本。
勇敢:职业军人品格的试金石

如果说忠诚为骑士指明了价值导向,那么勇敢则为骑士提供了军人品格的试金石。
作为军人的骑士,勇敢是他们体现社会职责的重要表现。
在《罗兰之歌》中,查理大帝被描绘成誓死也不撤退的皇帝,而罗兰和同伴奥利维也是宁死也不逃避战斗:
“看,死亡向我们袭来,但作为高贵的人,我们宁愿战斗而死
”
由于勇敢总是与骑士的荣誉和品格相联系,所以临阵退缩或者逃跑都被视为奇耻大辱,这也就意味着骑士在一场战斗中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而绝不应贪生怕死、苟活于世,正所谓“战死事小,投降事大”。
中世纪的编年史中从不缺乏此类记载,布列塔尼的纪尧姆曾提到,当佛兰德伯爵费迪南(1212—1233年在位)在布汶战役中被击败,投降法王腓力二世之时,他的随从佛兰德骑士们纷纷拒绝投降,最终选择要么战死要么被俘的结局。
这个典故之所以被史家传抄,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作为高级骑士的大贵族在战场上贪生怕死,是与骑士的勇敢品格多么地背离。
当时的编年史家每每论及此,都不忘附带这样的套语:
“
我听闻如此多的人对那件事的非难,以致于历史不能遗漏它。
”

威廉·马歇尔安葬于伦敦的圣殿教堂,图为其石棺上的雕像,仍然是其生前最钟爱的骑士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