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炳 于 2013-4-11 22:03 编辑
明晚期 黄花梨禅椅(宋式)
长75cm 宽75cm 高85cm
此椅的确是黄花梨椅子中的奇花。
它仅是横平竖直的几条木棍,让人讶异,让人迷茫。
是重器,但承受不了肥胖。
没有凤姿龙章,却是传奇的明星,好似明式中的女皇。
仔细分析,此器有四大秉性,成就了其江湖地位。一大、二简、三古、四洋。
一大:可与其他椅类比较一下,一般南官椅,左右长大多不足60厘米,进深宽不足50厘米,超过长60厘米,宽50厘米者,尊为大号。
而此椅以长75厘米、宽75厘米,雄视群侪。大,审美上就占了先手优势,任何东西在体量上超越了一般,就让人称奇,常与大气、大器、高大、崇高等词汇和意象相连。
大,还体现了尊贵和重要的社会意识。。
收藏界向来惟大是珍,他们对于“大”的敏感,为学术界人士所不解。殊不知这种敏感反映了某种硬梆梆的现实,蕴含了对古代制作用料和作工的理解。
二简:椅体硕大,但用材极为简练,增一个牙子,多一条枨子,都难以呈现现在的线条视觉。显而易见,此椅逊于常规玫瑰椅那样的坚固,只可定为清瘦长者的打禅座具。背板和扶手都缺少常规的支撑构件,且用材严重偏细,匠师对黄花梨木质性能的过度自信,造就了简单之王。
三古:王世襄先生认为,此椅代表着宋代三面平齐的大椅向明式玫瑰椅的演变。指出宋椅特征,本例均有体现。
1、形体硕。这也解读了“大”的谜思;
2、用料单薄,扶手与椅盘垂直;
3、靠背、扶手三面齐平;
4、靠背、扶手内空敞不加饰件。
众人忙作一团,还在寻找此椅前卫和先锋之处,唯有王先生老辣独到之眼力,已穿透到历史的另一深处。
打开邵晓峰先生《中国宋代家具研究与图像集成》,什么也别说了,宋代或称宋式椅子,太多的宽宽大大、太多的横平竖直几根木棍。
此椅近宋多于近明。所以未曾见过第二例,但第一眼就似曾相识。可以嗅到明式的气息,又觉相隔遥远。
这是宋代家具向明式家具演变长途上难得的一块路标,它再现了一种消亡。在它身上,可以寄托多少思古之幽情。
四洋:所谓洋,非本例本身洋,而是太多的洋人对它的一往情深。
西方现代主义早期设计中,有二把椅子是绕不过去的山头,一是,1925,布劳耶所制“瓦西里椅” ,另一是,1928年,柯布西耶设计的“巴斯库兰椅”。
前者以钢管弯曲成形,后者以焊接而为,都是几根钢管支撑的正方体。但是,它们俱是划时代的伟大作品,是现代主义的传世经典。几十年来,世界各地不知多少厂家生产过不计其数的仿制品,成百上千的后辈设计师效仿改进,流韵遗香,至今未绝。
这件来自中国皖南白墙黑瓦中的大椅,同样几根条状构件,同样的正方体,据说为遥远中国的明代产物,三四百年前的尤物。试想现代主义氤氲中,成长的包豪斯主义的信徒们,见到它的那一时刻,会是怎样的震撼和狂热,这是中国人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
所以,此器在我们的沙场悍将手上,并未视为宝马良剑,三瓜两枣转手他方了。时空使然,不足怪矣。(见伍家恩女士书中)
尽管现代主义和明式家具似是而非、貌合神离的两码事,但本椅在登陆彼岸的那一天,注定是迎来星途灿烂。(相关问题可详见附录“明式家具与现代主义”)。
此物揽中抱西,吐古吞今,头角峥嵘不凡。但是,放下这些各个侧面的解读,探究这女神屹立圣坛的核心又是什么呢?
答案是其结构的此例和尺度。
椅盘正方,似乎“随心所欲”不合常规,但自成“不逾矩”的匠心独运,椅盘宽大,使扶手加长,盘上空间益加开调,审美旨向益发极致。一切又无悖谬之处。盘上盘下,左右进深,均合乎常规的使用尺度,又合乎人们审美视觉尺度。《明清家具赏论》系列文字均为本人原创,同时发布于新浪博客,雅昌明清家具论坛,请尊重作者权益。
作者:大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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