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周围的书店，学术书很多，品种也很齐全。最大的书店是Coop Book Store，这里可以买到各种最新的英语学术著作和文艺类书籍。我通常是晚饭后在那里独自消磨时光。像文艺理论、文化研究、传记、畅销书，几乎第一时间都能看到新书上架。另外一个看新书的去处，是Harvard Book Store。虽说书店规模没有Coop大，但专题性很强。印象最深的是城市研究和文化研究栏目，经常有新书上架。书店的地下室，销售折扣书，不少新书用很便宜的价就能买到。像雷蒙德·威廉斯的《关键词》，我是用了八美元在这里买到的。其他像《福柯读本》、波德里亚的几种著作，布尔迪厄的著作，也是从这里买到的。新开张的Crow书店和Duck书店是很好的去处。Crow书店是一个折扣店，设在地下室，专卖学术书。美国城市文化研究专家大卫·哈维、曼·卡斯特和法国城市文化研究专家列斐伏尔的几种著作，都是在这里购得的。大概美国人买书一次不会很多，有一次我介绍哈佛燕京学社的十多位学者去买书，一次结帐竟近千元，让老板高兴坏了，忙递给我一张购书优惠卡。后来我需要买什么书，他也乐意帮助进货。Duck书店与Crow书店的差异在于前者专卖旧书，正像店名所标识的，是Old and Rare Book Store。的确，这里的旧书非常珍贵。譬如费孝通先生签名送给怀特海的英文书，这里就有，只是价格在四百美元左右。有一次一位上海作家来访，这位作家很崇拜拉美作家博尔赫斯，书店老板竟然拿出了博尔赫斯的签名本，那是博尔赫斯自己印制的送朋友的书，而且因为他视力很差，几近失明，书上签名的字很大。书店老板是一位对学术研究感兴趣的人。哈佛一些名教授过世，他会去府上收购旧书。我在书店见到不少罗尔斯的藏书，这些书价几十美元到几百美元不等，有不少地方罗尔斯都做了眉批。我翻过罗尔斯收藏的卡西尔的《启蒙哲学》，罗尔斯在上面做了很多批注。还有是耶鲁的新批评家保尔·德·曼的藏书，他的藏品中有哈罗德·布鲁姆的《影响的焦虑》，曼在书中也有大量大段的批注，有几处还用铅笔画上大大的叉，让人联想到曼在阅读时的情绪激动。从研究的角度看，这些藏本都是很值得关注的第一手研究资料。如果是专做这方面研究的学者，那是应该购买的。

《文汇报》2008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