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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通”是一种文化态度

“卡通”是一种文化态度

 

——与艺术家响叮当对话

鲁虹

 

鲁:近一阶段,有些人对具有“卡通”倾向的艺术提出了批评,你对此有何看法?

 

响:在我看来,“卡通”是一个中性词,你可以用它创作很好的艺术,也可以用它来创作不好的艺术——甚至是糟糕的艺术。但我们决不能因为后者,就完全否认一切具有“卡通”倾向的艺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千万不要头发胡子一把抓。事实上,这些年的确有一些优秀的年青艺术家通过借鉴“卡通”的方式创作了很好的艺术,也得到了很好的反映。这与迎合市场而借鉴“卡通”图像的做法绝对不能混为一谈。我认为,艺术创作应该是多元的,有艺术家采用观念艺术的方式严肃地批判生活中的异化现象,这很好。而具有“卡通”倾向的艺术家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去对待生活中的现象,也没有什么不行的。强求一律很不好,这一点过去的历史已经证明。现在我发现了一个很怪的现象,即个别批评家一方面写文章大批具有“卡通”的创作倾向,另一方面在策展时又邀请明显具有“卡通”倾向的艺术家参展。这显然是十分矛盾的,我弄不懂这种人到底是学理不清呢,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鲁:前天我收到了一份关于《广东新“卡通”一代登台亮相》的彩色海报,上面说,广东的新“卡通”一代已经登场,现在应是向老“卡通一代”告别的时候了,意思说,属于老“卡通一代”范畴的艺术家大都过了青春期,不应再创作有“卡通”倾向的作品。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吗?

 

响:每一代人由于生长背景不同,所以知识背景、价值信念,还有所面对的问题也会有变化。这也使得新一代具有“卡通”倾向的艺术家,在创作上明显不同于我们。这是很正常的。说实话,我很欣赏新“卡通一代”的创作。他们的作品充满着朝气,并给人以启发。但我决不认为“卡通”就是青年人的专利。我给你举例说明吧,比如著名艺术家昆斯在五十岁前后的创作就充满了青春气息。又比如日本前卫怪婆婆草间弥生是1929年生的,村上隆是1963年出生的,他们至今还在创作具有“卡通”倾向的作品,而且很受关注,广受欢迎。按照一些人的逻辑,他们早就该进入历史的垃圾堆了,可事实很好地回答了他们。与后两位日本艺术家一样,我从少年时代就接触“卡通”艺术了,像“机器猫”与“花仙子”我经常看,久而久之,“卡通”的方式也深刻地影响了我。我想指出的是,我用“卡通”的方式进行艺术创作,并不纯粹是为获得一种形式感或一种图像。对我而言,“卡通”其实是一种文化态度、一种生活态度、一种表达对于世界理解的方式。在这当中有一种新的、创造性的心态和征兆。可以说,正是通过“卡通”的方式,我和我的朋友才与上一辈艺术家拉开了距离,并以新趣味、新图像、新态度介入了艺术,这对后来是有影响的。虽然现在我已经过了青春期,但我觉得,现实的世界实质上是一个老人的、病态的世界,太丑恶了。所以,我不仅十分迷恋青春的世界,而且努力在作品中夸大青春的幻象与愿望。我希望用一种快乐的、开放的、真诚的世界使人忘却现实的烦恼与忧愁。在这样的过程中,我认真研究过许多“卡通”玩具,我发现它们会给人一种很好的、很开心的感觉。我从中受益不浅,也汲取了一些有益的东西。

 

鲁:所以你才使用了活泼、欢快而令人兴奋的造型。在这一点上,你似乎与昆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的追求十分相近。因为他就明显借用儿童玩具的风格创作了《膨胀的花和小兔子》、《已经图式化的不锈钢兔子》与《气球狗》等等。尽管总是有人批评他的作品“甜腻、粗俗、麻木”(罗伯特·休斯),但喜欢他艺术的人却越来越多,他的学术地位也越来越高。

 

响:你能这样理解我很高兴。我近些年来在创作时,根本不想赋予作品太沉重的思想与问题。我常在想,生活本身就很沉重了,以至让人喘不过气来,为什么我们的艺术不能给人多一些欢乐呢?凡高的生活那么悲惨,但他总是力图把美好的东西传达给人。这是一种很高的人生境界。并不是所有人做得到的。

 

鲁:但这与你以往的追求似乎不太相同,据我所知,你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与中期创作具有“卡通”倾向的作品时,还是带有明显批判意识的。

 

响:是的,比如在创作《由兽打到变成人》时,我就让人带上了野兽的面具,并在游戏机上不停地打。关于这一类作品我创作了很多,有些是装置,有些是行为,有些是图片,有些是雕塑,那时,我已注意到西方游戏让中国孩子着迷的问题。我希望用作品引起人们的注意。后来社会上也广泛地展开了对这一问题的讨论。再往后,我一直在考虑中西文化交融的问题。所以,我常常将西方“卡通”人物与中国神话中的人物,如孙悟空等并置。我希望以此来体现我们这个时代世界文化的特征,同时也强调我们与西方在文化上的差异性。

 

鲁:对于你现在的做法难道不怕有人说你是倒退、肤浅或庸俗吗?

 

响:我一向是按我自己的感觉做艺术,决不会听任别人的指点。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下一步,我还要加倍地把我自己与纯粹的、浪漫的青春世界联系在一起。我要努力吸引更多人进入我的艺术世界,并令他们从中获得快乐。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我又该怎么往下走。在进行我的创作时,我无所畏惧。在这里,我还想强调一下,每一代人的问题总是不同的,这意味着有些上一代人认为很重要的问题,下一代人根本不当回事,即使是面对同一问题,处理的方式也很不一样。因此,使用老标准来对待一切作品的做法并不明智。

 

鲁:那好,祝你不断取得新的进展!

 

响:谢谢!

                        2008126于深圳美术馆

作者:鲁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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