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莫言故乡的民间艺术
到达高密时天色已晚,楚老师车上导航仪显示的高密市招待所现已改名为凤凰宾馆,入住后去餐厅点了一些当地特点的菜,其中有楚老师推荐的高密名吃炉包,吃起来类似西安杂粮食府的烤包子。饭后本想去市里转转,但因时间太晚且人困马乏,只到门口看了看便回到房间,看见宾馆的册子上有莫言题词“有凤来仪”,琢磨着高密市招待所改名为凤凰宾馆的原因,看消息半月前,就是10月30日,高密曾举办过红高粱文化节,而刚刚获诺奖的莫言成为关注点。
高密西周时为莱夷维邑,自公元前11世纪至今,已逾3000多年。及至西汉文帝十六年(公元前164年)置夷安县,为县治,亦有2000多年的历史。至唐武德六年(公元623年),境内多县并存的局面终归高密一统,迄今已近1400年。而夷维是齐国名相先贤晏子的故乡,《史记?管晏列传》云“晏平仲,莱夷维人也”,十分有趣的是,“晏”字恰为“日”、“安”二字的合写,同时按照当地的音韵拼读,“日”“安”与“夷安”又同为一个“晏”字。依国人尊贤传统,夷安城则蕴涵“晏城”之意。原来这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东夷了,中国以凤凰作地名的不少,陕西就有凤翔和凤县,还有凤鸣岐山,湘西有凤凰古城,台湾有凤栖镇,而高密作为凤城则是因其地势原因。
想来有趣,那三足鸟、朱雀、凤凰的传说均和东夷文化有关。看来地灵必有人杰出。
作为高密历史上第一位名人,晏子留下了千古贤名,为齐文化书写了重重的一笔,难怪司马迁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许与推崇。高密的三贤还有汉代的经学大师郑玄,他可是到过我们陕西扶风向马融请教过的。另一位贤人就是清代乾隆年间的进士,大名鼎鼎的书法家、清官刘墉。此次莫言获诺奖,高密三贤应该改为四贤了,高密还有民间艺术四宝,就是“扑灰年画”、“剪纸”、“泥塑”和“茂腔”。我这次行程有限,只能择其一二看看了。
感慨中爽寐。
11月15日,早起用餐后不多时,楚老师的叔叔楚其善先生来到宾馆,遂乘他开的奥迪车去看扑灰年画和莫言故乡,路上看见高密的市徽雕塑就是一对红色的凤凰。车上得知其是从高密国税局局长位子上退休不久,所以有时间陪我们采风。他说曾在高密东北乡基层做过乡镇长,并电话联系有关人员带路,不多时来到姜庄镇棉花屯扑灰年画吕氏画派传承人吕蓁立先生家里,吕先生正在画室作画,画板上已裱好几张未完成的作品,询问有关情况,得知扑灰年画是我国民间年画中的一个古老画种,始见于明代成化年间(1465~1487年),盛行于清代。主要产地在高密北乡姜庄、夏庄一带30多个村庄。所谓扑灰,即用柳枝烧灰,描线作底版,一次复印多张。艺人继而在印出的稿上粉脸、手,敷彩,描金,勾线,最后在重点部位涂上明油即成。扑灰年画技法即“一画二扑三‘磕花’”,其以色代墨,线条豪放流畅,写意味浓,格调明快。扑灰年画多以仕女、胖娃、戏曲人物、神话故事、山水花卉为题材,深受群众喜闻乐见。应我要求,吕先生现场表演调灰和过稿,我弄清楚扑灰年画全是手绘,就是在过稿时先用柳木碳灰调成的浆从反面勾线稿,再将其在画纸上面铺平,炭灰线条就印在纸上,依此反复,一个稿子可印出二三十张甚至更多,在这个有灰印的稿子上勾墨线,就省去了不少时间。便于批量绘制。这实际上是不同于雕版印刷的民间画师自创的技法。从现有的资料看,我国只有高密一地存在这种年画,这种技艺目前也只有在高密还有保留。所以于2006年被国务院列为十二个年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之一。而吕蓁立先生则是最正宗的传承人。他的作品由于是手绘,价格贵,其销路就不如杨家埠木版年画广。吕先生说为了传承其纯正的技艺,他只能待价而沽了。他很高兴地送了我们每人一本画册并签名盖章。
出了吕家,又来到位于公路边石建庭先生的扑灰年画工作室,石先生的夫人李爱玲也画年画,他们继承爷爷石景文画风,将其发扬光大。这里颇有市场意识,门类齐全,不仅有年画还有民间泥塑,那一对一捏能叫的虎还是狗,色彩和造型都很有特点,见我喜欢,主人执意要送我,我说还有很多行程不好带为由婉拒,但最后主人还是挑了一对小型号的要我带回。盛情难却,山东老乡的淳朴大方又让我感动一次。
出姜庄镇,继续向东行进,不多时,到了大栏,沿胶河前行,看到一座桥头标有“莫言故居”字样,过桥就是胶河疏港物流园区(原大栏乡)平安村,穿过几家民居左拐,看到一片小树林中一栋矮小的旧房子前面有一块水泥地,停着两辆车,下车转到旁边就看到了莫言故居,西墙完好,门楼还在,院子东南,五六个人正在用头和锨在整理围墙地基。
楚其善先生找来的包装材料厂朋友和莫言兄长认识,他向管先生介绍了我们一行,莫言哥哥说,自己请人来准备将倒塌了好长时间的围墙修好,我进到屋里拍下了一组照片。
看到门头上贴的欢度新春节门旗,应该是属扑灰年画一种,有剪出装饰在每个字四角的透空图案,也有印制部分,最上面分别有“大发财、福满堂、新年好” 等字样,新字那幅已残,节字那幅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前段来人太多,不经意就弄没了。屋里物什家具上尘土一层、墙皮没有、土炕坍塌一块、灶头的杂物和残损的柜子都能看出多年没人住的痕迹,唯有大红的“福”字和对联像是新贴上的,问了莫言二哥,说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从这里迁到居此地500米远的新居。我问了莫言家老人可好,管先生说,母亲已去世,父亲九十岁了,身体还很硬朗,我说曾和莫言在陕西电视台开坛栏目见过面,想看看莫言的父亲,向老人家问个安,管先生很高兴的带我们向他的新家走去,看到村子里好多人在路边看我们一行,感觉有点像富平的乡党背着手的样子。
来到莫言二哥的住所,见到莫言父亲正坐在阳光充满房内的炕沿上,大个子,身体果然很棒,楚其善先生前些年曾任大栏乡长,与莫言父亲拉起家常,我趁机拍下照片,看到在炕头墙上挂着几幅印刷的挂轴年画,其题材可谓是俗到家了,而我此行正是要寻找这种原生态的民俗,我们正是要从这些对作家产生过影响的民间艺术中找出中国文化自立于世界文化之林的鲜活因子。
我们在阳光灿烂的院子与莫言父亲合了影,见到莫言嫂子,一位五十多岁的农村中年妇女,我对她说,谢谢你将老人家照顾的如此健康,我们像敬重莫言一样敬重你。因为这句话,她一直将我们送出院子,我们走了很远还看见她还朝我们招手再见。返回旧居时看到那几个修围墙的人还在干着,有一位经济报的青年记者也在帮忙,他说等莫言哥哥有空时在采访。
午饭是由高密市胶河疏港物流园区范主任招待,席间得知莫言故乡(原大栏乡)已经划到国家投资的经济开发区——胶河疏港物流园区,教师出身的范主任非常健谈,踌躇满志地详说着他们的规划远景,决心用好诺奖获得者莫言品牌,让红高粱的故乡明天更美好。
返回时我让车子在平安村的桥头停下,我下去去拍几张胶河的照片,对同行的几位说,贾平凹老家村口有条河,莫言老家村口也有条河,我好像从这些水里看到有一种灵气。离开大栏,顺路经过楚先生的老家楚家庄,由于他们离家多年,能认识的人已经没几个,于是车子围绕村子转了一圈便返回市区,与楚其善先生告别后,我们换乘楚江的飞度车于天黑时返回青岛。

吕蓁立画扑灰年画客堂

扑灰年画客堂局部

吕蓁立画扑灰年画

吕蓁立示意扑灰年画调灰工序

吕蓁立示意扑灰年画过稿工序

正在制作中的扑灰年画

本文作者与吕蓁立合影

石建庭先生的扑灰年画工作室

石建庭先生的扑灰年画

石建庭先生的扑灰年画作品

高密四宝之一泥塑

莫言旧居屋后的停车场

莫言旧居西侧

莫言旧居

正在帮莫言哥哥修正围墙的工人

贴有福字的莫言旧居灶头

莫言旧居一角

莫言旧居的炕头

莫言旧居的内架板

莫言旧居内的家具

贴有门旗的莫言旧居

莫言旧居一角

旧居门上的对联

莫言旧居一角

笔者和莫言哥哥在莫言旧居前合影

莫言的乡亲在路边

莫言兄长家的灶台

楚其善和莫言父亲拉家常

与莫言父亲合影

莫言嫂子挥手送行

莫言哥哥新居的屋后

修复莫言故居围墙的活还在继续

莫言故乡有条河

高密楚家庄村民居
作者:蔡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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