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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99年考入母校中央美院的,那个时候美院正在位于大山子的“二厂”中转办学,条件自然是十分艰苦。我所在的设计系在主楼的五层上,记得谭平老师给我们上素描课的那间“基础课教室”,正与机场高速公路比邻而居,以至于如果开着教室的窗,连面对面的交流都会变得非常地困难。由于当时的学生宿舍位于京顺路西侧的南湖渠,两地之间骑车要20分钟,而步行要50分钟才到。由于没有公交车,班车的时间又很不灵活,所以我们一旦来到学校,除非一天的课程上完,就懒得在南湖渠和大山子两地之间奔波了。因此,回想在“二厂”的那两年,我每天中午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美院的图书馆中度过的。
那个时候的“二厂”格局非常简单。主楼的东面有一条树木茂密的林荫路,路上会经过大小两座电教室——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听过王蒙、姜文、李学勤和陈丹青等人的讲座,上了王受之和靳埭强的课程。搬到花家地的时候,我的同学陈曦曾经把这条路拍下来,刊登在我们主编的刊物《空间》的封二上,用的是罗大佑的歌名——“告别的年代”,很是令人怀旧。林荫路走到头左转是食堂,而右转就是图书馆了。当时我们各个实践类专业的教学系和行政机构都是在主楼,而美术史论系和图书馆则共用另一座楼。一至三层是史论系,图书馆在四层。那个时候的中午,吃过午饭以后,我就直奔图书馆。——不是因为自己多么爱看书,而仅仅是因为这是“二厂”时代中午为数不多的去处之一。
当时图书馆的设备还是非常落后的,我入学的时候虽然已经开始应用了条码和电脑,但书库还不是开架的。借书的话,首先需要在书目卡片的柜子里按照书名的汉语拼音一张张地翻卡片,然后诚惶诚恐地把卡片递给工作人员,由工作人员进入书库取书。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大概是因为重复这种机械的工作,一般都是面无表情,不会与你多说几句话的。就这样,我利用这段时间读完了王朝闻的《美学概论》、宗白华的《美学散步》、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一类为我后来的研究打下基础的基本著作。
由于不是开架的书库,所以也给我扩大阅读视野带来很多不便,后来就逐渐积累了许多在卡片箱中查书的“经验”,比如新入库的图书卡片一般都是非常新的,循“新”而望,自然就能够找到一些最新的图书。再如,当时我们本科生可以借三本书,但由于没有电脑查询功能,你总是不知道你要借的书是否在架,所以一般总要多写两张卡片放在手上,以防管理员“空手而回”。而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看着管理员手中“满载而归”,哪怕是同样面无表情地向你走来。
书后的借书卡片也是一大乐趣所在,在我们入校之前,图书馆还没有条码化,借书都是需要在卡片上签名的,我入学之后虽然已经取消了这一做法,但借书卡片大多还在。有些卡片上的日期足以让你对这本书的年龄肃然起敬,而不时映入眼帘的大师们的签名更是令人欣赏不已。我就曾经借出过书后的卡片上有董希文、吴作人、侯一民、靳尚谊、庞涛等前辈、以及孙景波、曹力、戴士和等中青年教师签字借阅过的书籍。——直到美院图书馆搬到花家地以后,这些签名卡片还在图书馆的那些书里面夹着。不过恐怕今天,它们早已经被有心之人收藏、或者到了潘家园旧货市场一类的地方去了吧?
我那时还在学院团委担任美院唯一的一本学生刊物《空间》的主编,因此,那时我常去的地方还有图书馆的期刊阅览室。与外借书库不同,这个地方是开架的。期刊的种类是在不能算是很多,但比较方便的是,几乎国内出版的所有的美术类期刊在这里都是很全的。我就是在这间不足50平方米的期刊阅览室里面,把《美术观察》、《中国美术教育》、《美术向导》、《艺苑》(后改名为《美术与设计》)等等期刊的投稿地址和邮编一一抄在了自己的速写本上,它们成了我在美术和设计理论领域投稿的第一批刊物,从此我也与美术类期刊结下了不解之缘。
2001年暑假,我们从中转了5年的大山子万红西街2号的临时校址,搬入期盼已久的花家地南街的新校址。图书馆有了单独的一座楼,期刊阅览室和人文社会科学书库在一层,美术类图书在二层,并且也都改成开架的,也配备了图书馆计算机管理系统。只是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临近毕业和考研,加上自己又不是史论系的,去图书馆的机会反而少了。
2006年,我硕士毕业之后离开母校,考入未名湖畔的北大攻读博士学位。进入北大之后听到不少教授的演讲,也看了很多校友写北大的文章,其中很多人都不无自豪地提到了“一塔湖图”中的“图”——“图书馆”。在很多人心目中,北大图书馆已经成了这所倡导民主与科学的校园的一种象征。北大图书馆的藏书据称早已经超过了两千万册,气势恢宏的建筑,迷宫一般的开架书库,足以让我这初来北大的“新手”感觉仿佛是迷失在书的海洋中一般。书虽然多,但从这么多的书里面想找到自己有兴趣的“随便翻翻”,却恐怕要楼上楼下地跑好几个书库。不知为什么,每当我看见北大图书馆新馆那座“大屋顶”的建筑,常常会怀念母校的那所并不太大的图书馆。相比之下,尽管曾经由常任侠等著名学者出任馆长,美院却很少向新生介绍自己的图书馆和校史。当然,相比较综合类大学的图书馆,美院的藏书的确是少了些,但我想已经足够自己看了,并且就是在那种独特的风景中,开始了我曾经热情而单纯的学术梦想。现在我已经毕业离校,虽然还应母校邀请回来兼一些课程,但手头上已经没有可以让我进入母校图书馆的任何证件。我期盼在母校校庆九十周年之际,能够像北大一样,为所有返校的校友办理可以在图书馆开架区内阅览(当然也包括美术馆参观)的“校友卡”,也可以让我再次重温美院那不大而温馨的“梦开始的地方”。
2008-7-30 祝帅 (设计系1999级本科、2003级研究生)
作者:祝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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