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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8 00:00
2015年01月28日《深圳特区报》
我家里挂了两张复制品的黄公望的画,一张是《九峰雪霁图》,装了镜框,挂在阳台上,不经意中我会看一看,那个年代就可以画那样现代的画,真的有一点匪夷所思,另一张也是他画的九峰的图,只是他画的是秋天,一派萧瑟。黄公望好像一生都活在两个季节,就是秋天和冬天,但好像主要是秋天,他的画大抵是萧散而苦涩的。
黄公望的画主要有两个特点,一是浑然,一是神仙气。
《庄子》内七篇最后一篇为《应帝王》,此篇最后一段讲一个关于浑沌的故事:南海之帝叫儵,北海之帝叫忽,中央之帝叫浑沌,儵与忽到浑沌那里,浑沌对他们很好,儵与忽就商量报答浑沌,二人都觉得人有七窍很好,就想为浑沌凿,日凿一孔,七日浑沌死。黄公望信奉的应该就是这种“浑”的哲学。
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九峰雪霁图》其实都是浑然之作。黄公望为何不死?是因为他的混沌精神吗?所以,回到我们自己来说,如何重返混沌,如何在现代性里重建新的混沌?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课题。黄公望好友张伯雨说他:“峰峦浑厚,草木华滋,”这应该也是黄宾虹当年的理想,而在这样一个断裂的非常匆忙与浅薄的时代,谁还有可能发出苍浑之声呢?重建我们时代的《富春山居图》与《九峰雪霁图》又谈何容易?黄公望一生就是这两幅作品最为重要了,《富春山居图》是宏大叙事,同我们历史上许多的《溪山无尽图》是一个意思,就是只有在山水里才有我们人生的永恒性。
黄公望画的另一个特点是神仙气,这在他的《九峰雪霁图》体现的非常完美,因元代对于知识分子而言是一个特别苦难的时代,所以得通过雪来净化和提升,《九峰雪霁图》是一张那样干净而安静的画。这种干净和安静应该就是中国式的超现实,这种中国式的超现实不是在相上,而是在心上,山水还是那样的山水,但却有一种神仙一般的气息。《九峰雪霁图》如歌德之诗句“永恒的女性引领我们上升,”西方是由女性引领,我们是山水引领我们上升。元代在我们的历史上是一个非常短命的朝代,只有八九十年的光阴,这个时代对文化人是相当不尊敬的,有“八娼九儒十丐”之称,令人惊异的是,虽然时代如此昏暗而黄公望的生命却格外浑然而澄明。
据明代批评家李日华记载:“黄子久终日只在荒山乱石、丛木深筱中坐,意态忽忽,人莫测其所为,又每往泖中通海处,看激流轰浪,虽风雨骤至,水怪悲诧,亦不顾。”又有人说他“尝于月夜棹孤舟,出西郭门,循山而行,山尽抵湖桥,以长绳系酒瓶于船尾,返舟行于齐女墓下,率绳取瓶,绳断,抚掌大笑,声震山谷,人望之以为神仙。”
在一生以“所学者大痴也,所传者大痴”为己任的王麓台看来:“倪迂秀洁,大痴豪。”龚贤也说云林妙在简,大痴妙在“松”。在我看,云林的画是笔下有霜的感觉,而黄公望则是笔下有光的感觉,那玉一样的《九峰雪霁图》其实是为了回归宋画的滋味,怪不得八大山人会说“一峰还写宋山河”呢,这里的一峰指的就是黄公望。
来源:艺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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