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 月 5 日和 11 月 8 日,低男中音沈洋将在北京和上海演绎舒伯特《冬之旅》。今天的他,已经到了当初舒伯特创作这部作品的年纪。他也因此多了一层新的感悟。在这初冬的雾霾中,沈洋拨开层层思绪,为我们讲述他对这部作品的解读。
文 | 沈洋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每个人心中都有那无休止的冬日旅行,这里并不是指代天气,而是那种风暴之中的追寻之感。冬日只是一个象征,狂风暴雪之下的你我,如同处在困境之中。
这位两百年前“冬之旅”中的主人公来自陌路,但故事并未终结走向末路。这其实不就是你我今日的路么?
没人知道他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去哪?我们也是如此,不是吗?
“陌生的我来此,离去的我还是陌生人。”


摄影:沈洋
冬日的欧洲,特别是诸如柏林或是其他一些纬度靠北的城市,随着白昼缩短,阴冷伴随着压抑。那种冬季,一切所谓的美好可能只是存于画面中。而我们,心境也随之黯淡下来。在北欧、俄罗斯以及德国等地区,冬季一直是自杀、抑郁症和老龄人口死亡的高发季节。
有人说,舒伯特《冬之旅》里的那位主人公是饱受失恋之苦。也有人说,是那个动荡的时代造就了一切。我们不妨假设,如果这个男主人公未曾遭遇失恋,或者,他出身自富贵商贾之家,它是否还会选择这样的人生态度呢?
或许这是不折不扣的现代价值观,有人会说这脱离了浪漫主义,或者对艺术作品的疑问态度。在我看来,失恋或贫困并不是《冬之旅》的主线,或者说,不是灵感的着重点。
在我审视《冬之旅》的诗词时,无论是德语原版、英文还是中文译文,对于固定题材的描述渐渐对我产生了幻觉,以至于让我误以为这是二十世纪创作的诗歌。
对于这位冬之旅主人公所遇见的事物诸如:树、桥、河、火焰、乌鸦、路标和旅店等,都是有具体指向性的,某种程度上都是在一种特定心境或是身体状态下的幻像。其实对于这些事物,感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如同怕黑的孩子,或是幻听的人,当你身处于那种情绪和环境,自然就会变得如此。

约瑟夫·寇德卡的名作《猎狗》是我对冬之旅里面数次描写狗的具体形象。在冬日的一条无尽之路上出现的这条拦路猎狗,似乎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不禁让人寒战连连。狗作为人类的朋友,其本身应该是友善而忠诚的表现。而在冬之旅里面对狗的描写除了凶恶,就是喧闹。
“要是人世间没有上帝,上帝就是我们自己。”词作者威廉·缪勒(Wilhelm Müller)在十九世纪初就这么说到。《冬之旅》里的这首词《勇气!》在标题上特意加了感叹号,可知这句话在当时说出是要勇气的。这已经不是受浪漫主义或是反宗教言论影响所致,在冬之旅整部二十四首诗里面多次提到无尽的幻境和自我放逐情绪已经远远超越当时德国浪漫主义诗歌的范畴。
舒伯特和缪勒凸显了那个年代对“流浪”的向往,也许那种所谓的“流浪”便是生活的方向吧。在极多数量的阴郁歌曲之中,舒伯特同样留给我们一种对死亡的希冀,这也许是一种自我放逐的最高形式。
至于,拿浪漫派音乐家、诗人和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出现的嬉皮士运动比较,似乎毫无可比性可言。但就地域性的不同以及文化背景的差异之外,一种反时代的语汇似乎是一致的——在那个时代,特别是维也纳,安逸繁华之中对自由主义以及真正思想上的自由仍旧有着极大地限制。很多人除了服从时代,更希望突破时代。一种脱离宗教约束,对爱、人生以及欲望的最深层的追求成为内心的真正主宰。
诗人缪勒的一生短暂,如只经历过青年时代的舒伯特一样,他们描绘的苍老只能存在于他们的作品当中。实际上,苍老只是一种态度,任何肉体上的衰老,显示的其实是妄想青春永驻的灵魂。同样,在舒伯特不多的诗词中,他留下了哀伤而又无奈的语句:
哎,我们虚度了青春年华,
无数人白费了精力,
却不见有卓绝之士崛起,
大家都碌碌无为一生。
深深的痛苦在将我吞噬,
我的精力也即将耗尽,
我的锐气已被这时代,
被这不能使人出成就的时代所销蚀。
人们强支衰老病弱的躯体,
青年人的事业被称作梦呓,
内容豪迈、音调铿锵的诗句,
遇到愚蠢的讥讽。
啊,神圣的艺术,
只有你还能施恩惠助,
你用形象描绘时代的力量和活动,
至少,你能安抚命运带来的痛苦。
二十二岁时,那是九年前,我第一次录制了《冬之旅》。而现在,我到了舒伯特当初创作这部作品的年纪。这九年也许不必经历舒伯特的一切,但至少心中的那个“艺术”,也许还是舒伯特当初想到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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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外滩画报艺术
作者:沈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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