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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余喜回义乌老家,老父年逾九旬,余少小离家,老大了仍定居在外,念及聚少离多,亦不免伤感。见一面是一面了。
在义乌道石斋品茗,侄女夫妇好九曲红梅,谓其“你们杭州味道”,我俨然已是杭州人矣。余喜用一章“西子湖畔义乌人”,看来尚须另刻一章曰:“义乌留雅杭州人”。独喜老家“留雅”村名,义乌尚有“楼下”村,义乌土话两者发音相同,故经常发生误会,所幸两村相距仅一村之隔。留雅自有一股文雅之气,民风儒雅,重文化教育,好舞文弄墨者多,我叔父于书画篆刻诸艺亦颇有天赋,无师自通,惜其苦于生计所迫终致荒废,余幼时颇受这股雅风熏染,尤好玩刀刻。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取名字亦属兹事体大矣,古人不余欺也。
余对茶道并无深究,李渔《闲情偶记》谓:“茗注莫妙于砂壶,砂壶之精者,又莫过于阳羡,是人而知之矣。然宝之过情,使与金银比值,无乃仲尼不为之已甚乎?置物但取其适用,何必幽渺其说,必至理穷义尽而后止哉!”甚合吾意。也许可谓之“乡土情结”,若于茶事有些遐想,则必于盛夏之晚,葡萄架下设泥壶大碗,蒲扇轻摇作囫囵牛饮可也。
余侄女夫妇亦有雅趣,侃侃而谈,颇能幽渺其说,谓九曲红梅为“杭州味道”,一则因其茶产自杭州,乃龙井茶叶精制而成之红茶,故其味温淳甘冽,略带龙井之温润清香,于茶品中当属优雅温文一类;二则谓其名称颇具杭州之雅味,杭州既有九曲十八涧之胜景,又有品梅之雅风,如孤山之梅妻鹤子,植物园之灵峰探梅。故“九曲红梅”当属红茶中最优雅之名称,且名称中已蕴无限之杭州味道矣。其实梅花作为江南士大夫精神品味之象征,并不仅仅具有清高孤傲孤芳自赏之一面,更重要的恐怕还在于其优雅洁净,暗香浮动,特别是梅雪争春,其画面尤洁尤雅。这样品起九曲红梅,的确亦颇有“杭州味道”矣。
味道一词,细品亦颇可玩味,“味之道”,亦算中国特有之“味道”了。于味之中亦有天地之道,道乃“万变不离其宗”之宗,故“道不可须臾离,可离则非道也”。品茶可品出“杭州味道”,品人生亦可品出“儒道释”诸味,“烹小鲜”可品出“治大国”之味,则于书法亦当有书道存焉,品书法,自应有书道之味在,如金石气,如墨韵,创作一件书法作品俨然是“烹小鲜”,年轻时热衷于参加各类评展大赛,犹如“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于今能自标高格,独操一份优雅洁净之气韵,亦不愧为“义乌留雅于杭州之人”矣。
作者:季关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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