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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08 10:01
今年3月底,浙江某画院院长借黄宾虹诞辰150周年画展之际狠批黄宾虹的画是垃圾,引起画界一片哗然。几天之内,他的言论迅速火遍网络,只是支持者甚少。更有业内著名学者、教授、画家等出面为黄宾虹的作品作专门解读。如此尴尬局面,恐怕让该院长措手不及——人是火了,就是这“火”点的不是地方。
网络时代,想引人关注其实不难,难的是被人关注的同时还被人叫好。这不,北京中国时装周上,80岁的王德顺老爷子一出场就帅得让网友惊呼。人老了照样很出彩!时尚圈小鲜肉成堆,想要出位、出彩真的很难。在时尚圈,身材棒是资本;老到80岁,身材还那么棒,那就是稀缺资本了。对画界而言,画家有高超的绘画技艺是资本;如果加上深厚的文化理论修养和丰富的阅历,就是稀缺资本了。黄宾虹就是这样一位稀缺的艺术大师。他是传统笔墨的集大成者。他的画自上世纪80年代末被业界重视和推崇,至今一直代表着一种学术高峰。全国学黄宾虹者无数,各种研究机构也不在少数。若一种被认定的经典被否定,也就意味着一种审美被否定。一种审美有众多的追随者和崇拜者,这是它存在的强大理由。思想开放多元的今天,我们大众在承认“李宇春式”的骨感、中性美的同时,也没有去否定传统女性的珠圆玉润之美。所以,某院长的言论如带点门户内的自恋尚可以让业界接受,但打着其师的旗号去批评一种被承认的经典,是不是有点自负了呢?更何况其师陆俨少并没有完全否定黄宾虹。
陆俨少曾经对黄宾虹的画如是评价:“黄宾虹的画章法变化不多,线条有的经不起推敲。”也告诫后人:“对名家的画不要迷信,要自己去辨识,并不是名家的画样样都好,没有缺点了。有人问我黄宾虹的画好不好,好在哪里。我说黄宾虹的画是只垃圾桶,里面有好的东西,也有不好的东西,看你如何去辨别、去捡,为我所用。”其中一段关于“垃圾桶”的原话,其实并没有否定、贬低黄宾虹的意思,而是勉励后人学黄宾虹的画要有发现美、认识美的眼光和鉴赏能力。很多学黄者恰恰缺乏这种鉴赏能力。很多后学只是学了其作品的表象,内涵精神至今无人超越,大都是东施效颦,学得了形而学不了神韵。这应该是陆俨少想要告诫后人的地方吧!
或许,某院长想借其师陆俨少对黄宾虹的批评,引起当代画界对学黄热的一点思考。其出发点和热情是值得认同的,只是感觉这冷水泼得相当不精彩且不合时宜。如同热锅里炒着“蛋炒饭”,他非说这烧法不好吃,放汤比较好,于是一瓢冷水浇下,唉!如果一种见解携带了太多个人感情色彩,就很容易陷入门户自负的尴尬。其实炒饭也好、泡饭也好,个人口味不同,只要吃下去个人感觉舒服就好。下面几位大师、知名画家和学者对黄宾虹绘画的赏鉴和解读就会让一些有门户意识的画家、评论家清醒和敬畏了。
现代写意花鸟大师潘天寿对黄宾虹的花鸟画有过这样的激赏:“人们只知道黄宾虹的山水绝妙,不知花鸟更妙,妙在自自在在。”黄宾虹的山水画,尤其晚年作品,用笔苍辣,积墨深厚,所写崇山峻岭,郁勃凝重,一如他所崇尚的五代、北宋画“黝黑如行夜山”;而其花鸟画柔淡唯美的韵致,确与他的山水画“了不相似”。
童中焘教授在纪念黄宾虹诞辰150周年的讲座中讲道:“今天主要是讲如何看黄宾虹的画,也就是赏鉴的问题。黄宾虹先生是大画家,又是学问家。他的著作,包括画理、画史、画法、画评以及金石文字、诗文、题跋等,有二百多万字,书画有上万件。像我这样‘小’而浅薄者,要去解读,实在太难。我的老朋友、前辈姜澄清先生说,‘赏’与‘鉴’,虽属近义词,但同中有别:‘赏’是对艺术品的玩味,而‘鉴’则有别真伪、辨源流、定品位的意义。赏而不能鉴,是浅下功夫;鉴而不能赏,是门言艺;唯二者兼能,才算是通透之功。只有学问家的艺术眼光、艺术家的学问态度合一不废,才可谓是中国式的‘审美’。所以赏鉴很难,解读黄宾虹的画,尤其难。”浮躁的当代,我们看到了画艺学理皆善的童教授对学术高度的敬畏和自省。
毋庸讳言,黄宾虹的每件作品不都是精品。希求他的件件都是精品,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公平的。黄宾虹之所以能成为独一无二的黄宾虹,在于他的人生经历与文化积累,在于他的人格修为与艺术见识。而这些都是学习他的人无法比拟的,所以他的画难以被模仿、被追随。某院长因为他的画难以被模仿、被追随就否定他的艺术高度,显然有些过于轻率了。
黄宾虹说过:“一代作家成大名者不过数人,其他不及之者,实宏识与毅力不逮耳。”而宏识与毅力却是大多画家所缺乏的。无宏识者容易自负妄言,无毅力者容易浅薄粗陋,所以有时一种有效的评价,只有那些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学艺不高者的自负臆断只会徒增笑料。
傅雷说黄宾虹的画弥漫着悠远的诗意,说欣赏黄宾虹的画就是在品读一首诗,一首从内心深处汩汩而出的诗。傅雷懂画,说出画理画意,并不足怪。然而,能用诗一样的语言评述黄宾虹的画,着实不易。这是才情,也是深度。梦幻般的感觉,催生出形象绚丽、静雅幽深的词语——这是诗人的想象,是诗人的语言。时下评画的文字,庶几找不到这般文采和节奏。1943年5月,傅雷在上海荣宝斋画展中看到黄宾虹的山水画作《白云山苍苍》,一见倾心,当即购买。在傅雷的眼中,这幅作品“笔简意繁,丘壑无穷,勾勒生辣中尤饶妩媚之姿,凝练浑沦”。傅雷的西语素养深厚高广,审视西方艺术的眼界宽泛遥远。同时,他的旧学根基又牢固扎实,对传统艺术的感觉奇妙通达。因此,我们在傅雷即兴的言语中,看到的是一个学者飞扬的才情。这种由内而外的才情不是自负的做作,而是一种通达宏识的自然体现。可以说,至今知黄宾虹者、懂黄宾虹者,莫如傅雷。
来源:艺术国际-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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