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文化正在经历一场从“语言文化”到“视觉文化”的重大转向:“我们看什么?我们想什么?我们在观看中得到什么?” 这是个问题。
在这个一切都被视觉化的时代,观看、图像显得比语言文字更加重要。要描述这个激剧变化的世界,应该先观看,后辨认,再说话,通过视觉的接触,然后从各自的感受中得到刺激、兴奋或快感。借用法国哲学家利奥塔(Jean―Francois Lyotard)的观点,“话语”和“形象”是两种不同文化的对立二分。在他看来,“话语文化”就是现代文化,其特征是理性主义,依据的是“现实原则”;而“形象文化”则是后现代文化,其特征是感性张扬,依据的是“快乐原则”。当今整个视觉时代的文化转向,不仅仅是一种观看方式的转变,而是整个意识形态的悄然改变。当前中国社会的小康进程和消费文化现实,反映出我们的观看方式,正在从抽象的理性探索转向直接的感性快感。在这场深刻的变化中,新的媒体技术或语言方式可以把艺术的外延无限地扩大,民间的、古典的,甚至是嘻哈的、街头的,所有的表现方式都变得“摩登”起来,感性起来,呈现出丰富多彩的令人愉悦的感性文化形象。
参加此次展览的张吉洪、田太权、雷炜、孔繁艾、吴小军、李艾东、严仁奎、马贵中、李凡、包福生、黎鉴安、严凌霄、高毓林、陈玲洁、兰艳、王煜、张兴旺、梁丽婷、黄云璨、赵寰、郭鹏等二十一位艺术家,分别从个人的感性经验和生活状态出发,对汹涌而来的视觉文化时代发出了不同的体验和回应。
张吉洪的雕塑倾向于讨论空间、时间和人的关系;李艾东的雕塑则细巧而精致,更像做给小孩子的玩具,企图从媚俗的消费文化概念中寻找已经不在的童真。田太权的摄影作品虽然极具视觉的冲击力,但是把主观的距离和客观的存在放在同一个画面上,这种组合给人一种意外的温情。雷炜、孔繁艾和吴小军三位的雕塑都有着欢乐和闪烁的色彩,但雷炜把花朵和女性的身体拼凑在一起,给人一种隐约的想入非非的诱惑感,孔繁艾的《飞天》系列用粗俗的女人体置换了传统印象中飞天轻盈的形象,形体的印象反而被消解,只剩下私人情绪与外在压力之间的矛盾,吴小军的《欲》则用妖艳的造型和带有挑逗性的动作对“濯清涟而不妖”来了一次戏谑。严仁奎的《空间》和《飞贼》系列,用简洁的画面语言传达出一种空间的外在压迫感和个人内心深处的紧张感。马贵中则借用石榴的娇艳与现实制造反差。李凡和包福生,两人都是在现实中沉默寡言的人,同样,也都是用画面来说话的人。李凡的画有种淡淡的文人式的对忧伤的追忆情绪,而包福生则借由画面来表达内心的抗议和呐喊。
黎鉴安、梁丽婷、严凌霄、郭鹏和高毓林都属于在眼花缭乱的影像世界中成长起来的“80后”一代,他们的成长经历,正好经历了从“语言文化”到“视觉文化”的重大转向的过程,他们的作品也更具有这场变化中的特征。来自广州的黎鉴安,用女人内衣写就一封性感的情书,巧妙地对消费文化无孔不入的入侵表示了质疑;梁丽婷的作品《不要揭开女孩的裙子》用随处可见的带刺植物形象和女人的下体进行嫁接,这种对个人情感距离的保护显得温和而含蓄;严凌霄用传统的油画方式来描绘数码符号和数码效果,更多的从一种语言形式的探索道路上来描绘当下工业世界的金属美感;郭鹏始终坚持手工染色的方式来冲洗照片,这种手工洗印的颗粒感和荒诞的颜色嫁接,给他手下的风景加上一种类似宋朝小品的玩味,也赋予泛滥的流行图像以新的态度;高毓林与郭鹏他们稍显不同,他显然对卡通世界更加着迷,他笔下的世界更多地混淆了“大世界”与“小人物”的界限,这种混淆也是在社会中寻找个人的一种带点幽默性的归属。
陈玲洁是个少有的一直在画面上追求古典意味的女画家,她习惯于用毫不张扬的情绪来描绘寻常生活的细致美感;兰艳则喜欢用鲜艳的色彩来表达奢华物质世界中的种种内心欲望;王煜始终坚持着用画面形象来为众生喧哗对号入座;张兴旺的“气球故事”一直显得自恋又自怜,更像一个女性主义的叙事角度。赵寰和黄云璨的作品有着类似的青春女孩梦幻的特征,赵寰的画面习惯把细节描绘得紧张而敏感,类似青春期自恋的感觉,而黄云璨则显得梦幻而天真,像是一个梦境中的无序涂鸦。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高棻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