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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向阳介于商人与摄影人之间的半疯

  杨向阳,视觉摄影工作室的创始人。采访当天,他NIKE的外套里搭配着廉价的T恤,所以,他身上的衣服很难估价。

  杨向阳总是一幅不羁的样子:帆布包不胜重荷地斜挎在右肩上,整个人宛如失去支点。他的眼神与其说是漠然,不如说有几分厌倦。搞艺术的人是忌讳落入俗套的,但杨向阳却说不怕落入俗套。“本来就是屁股决定了大脑,我就是一俗人。”

  为艺术而艺术

  杨向阳属马,他说属相中有“三才”——虎马狗,这三个属相的人特别适合从事艺术工作,而他就占了一个。如果从这个角度来剖析,那还真的没错,杨向阳从小就展现了自己过人的艺术天赋。他从小学开始就学习国画和西画,一学就是十年,而且小有成就。说到接触摄影,杨向阳说是受父亲的熏陶。“父亲也是个从事摄影的人,所以我从小就对照相机感兴趣。”可这个拿照相机当玩具的孩子第一次拍照,却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那年,杨向阳17岁。

  “第一次拍照片是给我自己画的画拍照,当时就觉得照相很简单,只要按下快门就可以了,而摄影则不然,摄影是个技术与艺术的结合体,要学会暴光、构图和色彩搭配。”就是这样一次无意中的拍照过程,让杨向阳彻底地爱上了摄影,他认为摄影比画画来得更痛快。于是,他开始学习摄影,从光的运用,到如何冲洗片子,每一个环节他都没有错过。

  1985年,杨向阳被分配到一家工厂上班,可转年他就停薪留职了,他要继续考学,继续他的艺术梦。那时,他年轻,有脾气,长发飘飘,为艺术而艺术。

  此后的二十年中,他独自构思创作的黑白照片“杨向阳黑白世界”摄影专题受到了电视台及业界的好评;展现原汁原味农家场景的摄影作品——“农家物语”在“摄影之友”上发表;随后,又有作品在日本影展上获奖。朋友都说,如果他去南方或者国外发展,也许他早已成为“先富起来”的艺术家中的一个,但是他拒绝了。“我是个有恋家情节的老男人。”他这样解释着自己的选择。

  2004年,杨向阳创办了“视觉摄影工作室”,此时,他没有一丝老的迹象,甚至可以说依然年轻,脾气没了,头发短了,摄影技术已经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他,依然为艺术而艺术,绝不屈尊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并且,瓜熟蒂落地,他的那些纯种的艺术,也已经有了通畅的市场。

  没有个性会死掉

  休闲周刊:摄影工作室是个什么概念?你创办的初衷是什么?

  杨向阳:摄影工作室是介于影楼和照相馆之间的一种模式。它既有商业的内容在里面,又不像影楼那么纯粹的商业化,摄影工作室有一种个性在里面,它有自己的东西,不像照相馆那么老式和程序化。最初创办摄影工作室是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和作品与更多的人一起分享,做自己想做的东西,做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为自己找个事情做,自己给自己打工。

  休闲周刊:你的摄影工作室主要的工作有哪些?

  杨向阳:拍摄人像,也就是现在所说的个人写真、艺术写真,我还制作专题。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制作专题,从策划到构思,到拍摄,到转文,我还是希望由我一个人来完成,不但可以体现自己的能力,也是对自己的肯定。我喜欢拿图片说故事,所以我更适合拍摄图片故事,我不喜欢照葫芦画瓢,那样就太没劲了。

  休闲周刊:有人认为几十张照片就要几百元钱,说照相是暴利行业,你怎么认为?

  杨向阳:(笑),现在哪还有暴利行业啊,价格都这么透明,其实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十几张,或几十张照片,认为成本没有多少,但是他们却忽略了,给你照相的这个人的技术成本,就拿我为例,我搞摄影20多年了,这20年来的经验和技术,难道不应该记入成本当中吗?

  休闲周刊:现在的摄影工作室和拍摄个人写真、艺术写真的地方非常多,这对你造成了什么影响吗?

  杨向阳:确实很多,我刚创办视觉摄影工作室的时候,我周边就我一家摄影工作室,可现在能有十多家了,发展速度太快了,但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工作室是要求有自己的东西的,所以我拍摄人像从来不看有关人像摄影之类的杂志,我不想让他们来影响我。不过我会看时尚杂志上面的片子,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去表现人像,活跃一些,时尚一些,没有个性是会死掉的。

  商人等于伤人

  休闲周刊:摄影工作室是商业形态中的一份子,可它又不那么的商业,你怎样平衡这中间的尺度?

  杨向阳:这是令我最痛苦的事情,我总是平衡不好,所以我做的并不成功,也许我注定成不了生意人吧,我不想把摄影做为谋生的手段,拍着玩还可以,靠它谋生就……我最讨厌那种叫你画人就画人,叫你画狗就画狗,见鬼了,我不干。

  休闲周刊:太追求自我的东西,是很难和市场兼容的,你毕竟需要谋生啊?

  杨向阳:没错,艺术需要金钱,我的工作室也需要金钱来维持它的运营。所以,工作室如何生存,如何切入市场,又要赚钱,又要玩个性,这些都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可惜,老天是公平的,它给了我艺术天赋的同时,并没有赋予我商业头脑,所以我很难找到这个平衡点。

  休闲周刊:你如何定位自己现在的身份?

  杨向阳:摄影人,或者是一个不是小买卖的小买卖人。(笑)我认为商人就等于“伤人”,我的顾客一般都是些学生,他们到我这来拍写真,每次和他们讨价还价之后,我都有种负罪感,觉得自己太社会了,太商业了,接受不了这个自己。最可怕的是,每次他们来拿照片的时候,我总觉得对不起他们,我总是问自己,是不是赚他们钱了,其实我已经把价格压到最低了。所以,我选择不做商人,太累,我只玩艺术。

  休闲周刊:你会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的感觉吗?

  杨向阳:一点点,有时候身不由己的。比如说一些必要的应酬,尽管我很少做这个,不过一些必要的、必须出现的,还是要的。其实我特讨厌叫卖自己,也不会叫卖,但是有时候不炒作宣传还真不行,要面对现实。

  休闲周刊:现在的一些摄影工作室已经发展得很商业化了,你的工作室以后也会这样吗?

  杨向阳:要真想赚钱,我会想其他的路子。我做摄影工作室,就一定要表达自我、忠于自我。如果我的工作室哪天变得纯商业化了,不是因为才思枯竭,就是没米下锅了,但是估计不会有这一天,我会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想别的出路,如果死不起,就出家算了。

  决不允许复制

  休闲周刊:除了摄影,你从来不用别的艺术形式?

  杨向阳:我在这方面极其保守,偶尔有过,也只是客串了一把而已。

  休闲周刊:搞艺术的人都喜欢追求完美,你也是吗?

  杨向阳:算是,就拿艺术写真来说,每个顾客在我的工作室拍摄完毕,从拍照、到洗片,再到后期制作,都是我一个人来完成的。不是为了节省人手,而是因为每位顾客的风格和个性、特点,只有我最了解,整个环节由我一个人完成,会使得整部作品更有连贯性,更加完美。

  休闲周刊:你很强调手艺吗?

  杨向阳:对,我是顽固的手艺主义者,我的作品绝对不会按照别人的模式来做,我的作品中有很多偶然的东西,每张照片都有新东西在里面,表现方法非常复杂,有强烈的技术性,这种技术性是不可复制的。我喜欢这个,不可复制,而且不可被别人模仿,也不去模仿别人。就我而言,关键是自己内心的感觉,骗别人可能,骗自己特别难。我希望对自己内心交代得过去。比如说,回顾时,我哪里没有拍好,但是我没有人云亦云,我没有跟着潮流走,这个很重要。坚持过日子没什么,生存没什么,但在思想上没有屈服,这个不是很容易。我没有追求社会上的位置,我要追求,早追求了。

  休闲周刊:你平时喜欢与别人沟通吗?

  杨向阳:我只和拍摄对象沟通,或者说,摄影师和拍摄对象必须沟通,这样,你才能拍出他的感觉来,不会千篇一律,不会模式化。沟通是拍摄人像达到最完美境界的最重要的元素,太自我的话很快就会死掉。对我来讲,有个桥梁可以沟通,我做的东西才有意思,才可能把这个雪球越滚越大。

  玩艺术注定悲苦

  休闲周刊:人家都说搞艺术的人是疯子,你怎么对目前的自己定性?

  杨向阳:半疯,介于商人和摄影人之间的半疯。我喜欢幻想,幻想美好的事情,我希望住在森林里的一所大房子里,与世隔绝的那种,按理说我已经到了四十不惑的年龄,应该很成熟,但是我还是向往童真,那样的我更快乐。有时候我逼着自己学得滑头点,但是我却怎么也学不来。其实搞艺术不能太复杂了,真的要单纯,就像在爱情中的小姑娘小伙子一样,眼睛里看不到物质,也看不到别人的生活。

  休闲周刊:你很少笑,平时的性格就是这样吗?

  杨向阳:搞艺术的总是很悲苦,就好比梵高。不过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如果不悲苦,就失去了创作的源泉。其实我以前很幽默的,可现在却变成沉默了,不会笑了,也许是被社会磨成这样的。我很敏感,对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不过也有好处,这让我在处理问题上非常细致,追求精益求精,从来不糊弄谁,只要你选择了我为你拍片子,我就会做到最好。

  休闲周刊:你幻想中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样的?

  杨向阳:我的作品能有人认可,可以接个大活,独立去创作完成的那种,不用成名成家,也不用赚很多的钱,但是不是说不要赚钱,我要赚,我有我的家人要照顾,我有我的东西想买,我有我的计划还有待完成,但我并不贪心。

  休闲周刊:平时对生活质量有什么要求吗?

  杨向阳:基本没有,穿衣方面只要舒服随意就好;吃方面只要能吃饱,尽量可口点最好。如果我不结婚,现在的我一定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不刮胡子,不叠被,尽管我并不是一个不爱干净的人,我只是要保留那种近乎疯癫的艺术气质,但是结婚了就不行了,有老婆管了,而且现在做摄影工作室,也要让顾客认可我啊,如果摄影师不修边幅,太邋遢,会降低顾客对你的信任。

  休闲周刊:你觉得现在很幸福吗?

  杨向阳:我是个不幸福的人。其实人们应该正视自己的不幸福,幸福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短暂的。比如我最近在吃中药,当老婆把药熬好端给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搞艺术的人总是把现实看得很可怕,所以不要搞艺术,太空了,还是工作平常琐碎,下了班回家做个饭,跟家人看个电视连续剧,活得踏实。

  记者手记:杨向阳的一双手柔软细腻,惟有左手食指和中指的上端有点黄,他说是烟熏的。面前的杨向阳和他的实际年龄有些不符,问他驻颜有术的秘诀,他微笑着说自己从未做过特殊的保养,对自己惟一的养护是生了大病就不拍东西了。

  杨向阳也许并没有意识到,他,对于一个尽量不挟任何成见尝试了解他的陌生人,比如我,是一个相当“不统一”的形象:第一次打电话约采访,他表示“还是算了”,可当记者执意坚持时,他表示“可以谈谈”;可真正接受采访时,他开始以坦率的方式表达他的警惕、忧虑、焦灼,甚至后悔……

  杨向阳说他喜欢回忆过去,因为只有在过去,他还有那么一点故事可以谈,而现在,他是空白的,也许等若干年以后,他会又有故事可讲,但并不是现在,似乎,外边的世界,对杨向阳来说,仿佛只是他漠不关心的一个影子。也许,时间只是将他的身体挪到了另一个年代,却把他的心留在了他固执地热爱的老地方。

  对于这样一个将自己半封闭的艺术工作者来说,只能祝福,只能说:对于杨向阳,最好的尚未来临。

  以上文字是吉林市《休闲周刊》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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