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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客厅兼书房前,手植芭蕉一株,蕉下古琴一张,堂前柿树三株,每至秋高气爽之时,满枝红果,累累硕硕,霜后的柿叶疏疏落落,留下柿子在高高的秋阳下越发赤若朱砂,甚是灿烂。衣食劳作之余。或写丹青或操古琴。若农人之荷锄,亦复,濯足於溪流,此中况味,非知者,不可言。
阳春三月,杨公甲梅先生来电,约前往书斋小坐,心动之余,促膝相叙,品茗怀幽,感慨良多。虽同居海上浦江之滨,却很少息心坐对。甲梅为人率直,耿介,有傲骨,犹为医学之俊才,在肝胆外科之肝脏移植领域,堪称独步,其医术之高妙,人格之超迈,融汇贯注,心手相应,时称一代名医。甲梅始喜收藏,古物佳器,字画石章,无不尽玩于案头。平日里,读赏字画,摸挲陶罐,一如董桥之喜欢“林语堂的烟丝,张爱玲的发夹”,多年来,宋人小品,元人水墨,先哲手迹墨稿,每有得手,便欣喜若狂。每当他走进书斋躺徜徉其中“窗竹摇影,野泉滴砚”自有“青帘沽山,红日赏花之幽情”,他常说书斋清玩最能发人幽思,惹人遐想。一器一段情,一物一段史,伏案之余,秉烛夜读,轻抚残陶裂罐,令人心弛八荒,思接千载,去遥想那古人征战几人回的悲壮场景。读一读唐摹《兰亭叙》贴,透过岁月封尘,融入群贤毕至,曲水流畅的兰亭胜会。当是放浪形骸,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吕类之盛,不亦快哉。甲梅的书斋内还悬挂着一幅近代海上名家黄若舟的书画缘作品。作品以行草书写一“鹅”字,在“鹅”字的结笔处,巧妙地用清墨淡笔写出白鹅一只,红掌戏波,殊为传神,上题神童骆宾王《咏鹅》诗一首,整幅作品主题鲜明,笔墨翰畅,字画合一,形神融与。将晋人书圣王羲之少年爱鹅与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七岁咏鹅的佳话,匠心于同一艺术作品中。这在前人作品中极为少见。
我与甲梅同探一条医学道路,然我为小巫也。他知我情笃丹青,矻矻数年,山林湖柳犹喜旅履,偶有闲暇,便各示所藏,同玩於书斋庭院,亦为一乐。近日,蓄古琴一张,丹青之余,对月弄操,以寄雅意。
我常于古琴的断纹处,心想往之。由于古琴年代久远,加之长期的弹振,漆面断裂,形成断纹,古人谓“琴不经五百年,其纹不断”。琴家常有“千金难买龟背断”之说。唐琴《九霄环佩》为伏羲式,面桐底杉,紫栗色的漆面上,细纹遍身。像一弯月光粼粼的湖水,在月色融融的湖面上,微风轻吹,芦草起伏,碎月银光,飘忽不定,一舟如叶,任意西东。山水间琴音泛起,微风徐音,清越靡猗,若冰、若霜、若风、若细浪、若山礁。收神细观,朱漆残痕,杂於断纹中,点若鸡血,片若烧云,使人心醉,让人远想。断纹的美,是一种残缺的美,一种岁月留痕的美,犹如元之青瓷残片。汉之瓦罐。虽是残片,但它是历史的真实存在,它可以附于你悠远的思维空间,让你於残缺的边缘去揣摩,去修复那失去的历史。用视觉去延伸那优美的线条,这就是美,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每一次注视都会有一种振撼。一种心境的愉悦,尽管有时断续无痕,起当无迹,甚或是点点滴滴的,但却都是愉快的,让你在愉悦中品味岁月,品味历史,品味人生。
甲梅与我趣同道合,再次促膝,是在蕉桐几下,共话琴韵。若无童子煮茶,一阵清风足矣。
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
作者:于学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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