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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点滴——蒲国昌创作谈

  美感知觉的范围在不断扩展。“美”不是常数,而是变数,每一个真正的画家,都在为建筑美的圣殿添砖加瓦,每个真正的艺术家都应把埋在客观现实中的美发现并挖掘出来,展示给人们。让每个艺术家发现的点滴美的露珠,汇成江河大海,使人们在这个海洋中各取所需,自由游乐。

  要打破人们对美的欣赏的惰性,启发人们:“你应该再从这个角度来看,瞧,多美!”

  人类的审美意识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在不断地发展、扩展、流动。

  审美意识的变化往往呈现在某种类似重复的现象中。例如原始的审美意识在现代派中再现,形成原始派绘画;古典主义的再现,形成毕加索的新古典主义;经过现代诸流派之后的写实主义再现,成了超级写实主义。但这种再现都体现了不同的时代的精神,绝非历史的简单重演,是在螺旋式的新的高度上的再现。

  现代的写实画的出现,绝不是我们曾经在五十年代所追求的写实风格,也绝不是我们良心发现、改邪归正、去恶从善的结果。这种写实,是在经历了借鉴现代流派,扩大了审美领域和深化了美感思维之后,在新的美学原则上的一种新的写实主义。它具有以前写实主义所没有的新的内涵和形式。我们的一些文艺评论者和观众,正起劲地干着类似用《红楼梦》去反对《西游记》,用《哈姆雷特》去反对《第十二夜》的事情。他们在喜剧中要求“合理”和“真实”,又在神话中扼杀想象。他们用伦勃朗去非难毕加索,用徐悲鸿来否定林风眠。

  画上要有点出人意料的、破格的、不规律的、看似无理的东西,方显得有灵气、有生机、有情感、有意味。

  “创造”就是否定。否定古人的,否定别人的,今天的我否定昨天的我。要肯定的只有:未来。

  我们的先辈用色彩强烈的几何形来表现人物的性格,这就是脸谱。这个传统的表现手段在我们这个时代--比之古时更加五彩缤纷、绚丽多姿的时代--却失传了。我要恢复这个传统,我要向人脸这个敏感的禁区进军。

  变形是个严肃认真的事,绝不是装装怪相,扮扮鬼脸,也绝不是为变而变,绝不是把脖子拉拉长,腰肢扭来扭去,把一千个人都变成一张面孔,就是“变形”。变形和写实一样,同样有高、低、真、伪之分。写实不能说就是“真”,变形也不能说就是“高”。这要用在画面上被描绘对象的“真”和“美”,作者感情和认识表现在画面的“真”和“美”来衡量。

  我尊重传统,因为它是古人心灵的创造。但我更尊重自己,因为我要像古人一样,在自己心灵中去寻求创造。

  我尊重过去的画家,因为他们完成了他们的时代的创造使命。我激励自己,因为我们肩上负着我们时代的创造使命。

  我虽然不是贵州人,但在贵州已呆了二十多年,在漫长的岁月里,审美意识也受到贵州山川、人物、风俗的影响,感染了一些乡土情趣。艺术的地区特色不一定表现在画了多少该地区之风貌上,更重要的是艺术创作本身的气质、格局体现出来的东西。苗族表现龙,汉族也表现龙。苗族的龙质朴敦厚雅气,有如孩童一般;汉族的龙则飞腾威武,不可一世,原是统治者心灵的物化。

  贵州少数民族的生活习俗、人物造型,给我一种温馨的幽默感:一群汉子,骑着又矮又小,像驴一样的马,一本正经地赛马,一排姑娘全身披挂着几十斤重的银饰,动都难得动了,却带着十分美好的自我感觉,高贵矜持地站在那里,让小伙子们欣赏、挑选,梳着抹了水的分头的小伙子,全都使劲地吹着芦笙,拼命用声音大来压倒对方,一吹常常是几小时,甚至几天,一堆穿着阴丹士林蓝布长衫的青年人,挤尖喉咙,发出像公鸡似的声音对姑娘唱情歌,唱个没完。我熟悉这一切,热爱这一切。一种亲切、温暖的幽默感溶化了我。

  在画中,我表达了这感觉。

  每次刻完木刻,我就怕印。本来眼睛已经习惯于刻刀在木板上留下的变化万千的效果,每一刀之中有深度,有力度,饱含了感情。可是一印成黑白两色的木刻画,效果便失去了一大半。这时我就像失恋的人一样,全身都软了,再也不想见到它。

  在朋友们的鼓励下,我终于冲出了传统木刻的领域,把木刻独立了出来,解放了出来。木刻再也不是幕后英雄,它用它本身所具有的空间与力度,向人们显示着难以言传的新的美感。我名之曰板刻画。

  每样材料都有自己的特殊性和局限性。要最大限度地发挥每种工具、材料的特殊性能,作品才会有强烈的个性,独立于其他画种之外,而不会被其他画种取代。我搞板刻画,尽量寻求木板本身的表现力和趣味,充分利用和显示木板的肌理美感。它既不是浮雕,也不是平面绘画,它只能是独具一格的板刻画。

  数年前,离家二十年后第一次回到家乡--成都,儿时的亲友们,老一辈的去世了,同辈的也失去了联系,市井和离家时

  相比面目全非,小时的住地连影子也找不到了。我孤零零地在街上走着,心里充满惆怅和伤感,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小贩在卖玩具风车,风车花花绿绿迎风飞快地转着。小时候在成都,每年春上都随大人们一起去赶“花会”,而赶花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总是买上一个风车--这是花会的主要标志--带回家。此时,我见到风车,就像见到了阔别多年的亲友,亲切得心都疼起来,流下了眼泪。

  一件小小的乡土玩具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在板刻画中,我运用了这个经验。一块土麻布,一根麻绳,歪歪扭扭地打了个结,一个苗族装饰用的民族银饰,烟熏屋漏的斑痕,这些东西都给我以亲切感。我把它们用在画面上,企图让我曾经经历过的感情,在观者心中再现。

  我在板刻画中用了空洞。

  空洞是一种空间的占有和空间的反占有,虚和实,否定和肯定,凝滞和机动,相反相成的审美区别的表现。它富有哲理意味,具有一种幻象之美,诱人想象。中国的太湖石,颐和园长廊墙上形状各异的窗户,都是以空洞引起人们的兴味。空洞更加强了板刻画的独立价值。

摘自《美术》1985年第12期,总第216期

作者:蒲国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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