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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当代艺术的展览上,还是传统国画的展览中,亦或在全国性的综合展览里,徐华翎的作品很可能会在林林总总的展品中跳出来,吸引观众的注意。不论是从怎样的角度观察,她的作品总是很耐看,而且让观众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和触动。我是在2003年《N12》的展览上注意到她的作品的,当时还不认识她。半年后,在由北京季节画廊主办的名为《她》展览的筹办过程中,策展人楠楠邀请我写一篇图录文章,又一次遭遇了她的作品。在反复审视徐华翎的作品的过程中,我不由得再一次被打动。
其实,她的画面上描绘的主体都很简单而寻常,都是处于青春花季时期的女子的身体以及身体的局部或细节。这些名为《香》系列的作品表现的是大约18岁左右女孩,那种身上不断释放着体香的美妙年龄。画面上大多是赤裸着青春胴体的女孩,但有一种冰清玉洁,而又玲珑剔透的处女般的气息。但她也很少有完整的正面的身体描绘的画面,而多是局部的,细节的,和特殊角度的,例如转身的瞬间,后背或臀部有刺青图案的背影,或者只是女孩的一双纤细玉指,蹲着的侧面的躯干,或者两个扦着手,如同双胞胎姐妹的。她们显然是有今天流行时尚气息的女孩,如染发,纹身,吊带裙和紧身而透明的内衣内裤等,俨然是在自己私人空间里彻底的放松的心态,全然没有标准的封面女郎的那种化装品的堆积感和工业化的包装的人工味道,而是透露出青春的身体本身所特有的生命朝气。站在这样的作品面前,观众有伸手触摸的冲动,也会自然产生用鼻翼轻轻嗅闻的本能。这是作品本身所具有的自然而朴实的魅力。她们有着并不惊人的相貌,很自然的表情,特别放松的姿态,健康而匀称的躯体和未谙世事的略带羞涩的眼神。她们总是静默地呆在那里,隔着朦胧的画绢,期待着人们的凝视,不管男性观众有多少里比多的能量在身体内部汇聚,他总能用自己的教养来体味这种怜香惜玉般的感觉。青春女孩作为人间尤物,对她们的赞美和欣赏不仅来自异性,来自她们的年轻的追求者,也来自整个社会,当然,也来自她们自己和艺术家本人。
这个年龄的女孩会对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感到很敏感而好奇,她们正从青春期走向成人期,面临着种种人生的问题,她们正在长大成人,正在形成自己的人格与教育,外界的诱惑和感情的需求容易引发她们的变化,她们已经发育成一个精美的容器,但还不知道容器里应存放什么样的东西。
徐华翎描绘的女孩不仅局限于那种流行的时尚化的标准美女,没有明显的迎合世俗审美情调,也没有粘腻的小资式审美情调,而较多的是寻常人家的女孩,有一种“临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在这个意义上讲,她的作品有一种自然主义的肖像画味道, 但又是经过提炼的具体的“这一个”。观众不仅可以感觉到肖像画的生气与伸手可及的实体感,而且也能上升为对生命体验的咀嚼和品味。人们很容易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女孩气质,而且容易被简单地理解为成熟女性的“粉脂气”,而在通观她现有的主要作品之后,我觉得她的画面更主要的是细腻地传达出女孩所特有的生命气质,她们在这个年龄,在这个生理和心理阶段,在目前这样的社会和文化环境中,她们对世界,对自己的认识,感觉和把握。徐华翎用精致而简练的手法,将女孩子们内心的萌动准确而有分寸地图像化了。通过女孩青春期的身体极其细节的刻划,从而谨慎地传达出具体而又朦胧,而且丰富的当代社会的内涵。从这个意义上说,她的作品具有当代艺术的基本属性。
从画面的视觉效果看来,徐华翎的作品的起点是作为国画品类中国的工笔淡彩画。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正统的国画一直经受着各种情况的考验,尤其是工笔画在传统绘画领域也一直处于边缘的位置。传统工笔画严格的技术要求容易使普通的实践者形成循规蹈矩的惯性,也使有实验精神的艺术家不敢轻易涉足或因对当代艺术偏狭的理解而对之不屑一顾,而只看重那些外表看来很前卫的流行艺术新样式和材料,例如新媒体和摄影。这样,在与时俱进的社会要求被普遍认可的情况下,如何发展和更新工笔画也成为一个必然的要求。而年轻艺术家徐华翎的艺术探索则在这方面提供了有参考价值的尝试。
从传统国画的角度来说,徐华翎的作品提供了新鲜版本的视觉面貌,不仅仅是因为她那特殊的绘画方法和使用的材料和工艺,也不仅仅在于描绘的各种女孩的内心的世界与身体的风景与令人着迷的青春诱惑。更在于对传统艺术样式报有什么样的心态。在中央美术学院这样的环境中培养起来的新一代艺术家,一方面经历了师长辈对于传统艺术的种种争论和尝试,并打下良好而扎实的语言功底;另一方面,她周围也充满了当代艺术实验的浓厚气氛。因此她以发展和创新的眼光看待传统艺术样式,从而寻求新的发展。实际上,我宁愿将她的作品看成绘画,而不仅仅是工笔画。她只是受过良好的工笔画的技艺训练,而使用了与工笔画相似的手法,如钩线,晕染,等。而且更为显而易见的是她可以使用油画材料和技术完成效果相似的作品。在她2003年的展览上的作品她在作品标签上标明是“绢和水色”,而在去年的《N12》展览中,她却标明是“布面油画”。很显然,对她而言重要的是表达的内容,而不是表达手法,即材料和媒介。因此,这么说来,她的作品被看成是“当代绘画”显然再合适不过了。从传统的艺术手法和审美理想出发,徐华翎在当代艺术领域创造出自己的图象世界和心灵景观,同时,为传统艺术样式的创新与观念及语言转换都提供了有益的参照。
年轻女孩的身体是世界各国的美术史历史上最悠久的常青树之一,女孩的身体成为美好和幸福的代名词。不同时代的审美风尚都会在艺术中的女性形象中,成为反映那个时代的图象标志之一。当然,在今天的女权主义的观点看来,那些都是男性眼光中国的审美折射,而在今天女性艺术家在许多方面获得法律,道义和现实的平等的条件下,显然努力发现和展示自己的审美观点和存在的价值,当然,在国内外艺术舞台上有许多极端的女权主义表现手法,成为性别政治的视觉宣言,具体到徐华翎的作品,女权主义者会认为是迎合男权观念。然而她看重的是自己作为今日女性艺术家的感觉,自己的性情气质和审美态度。对于艺术而言,重要的是创造,而艺术的创造性是不能用性别来区别看待的。可喜的是,徐华翎没有被各种理论所迷惑,而是清醒地尊重自己的真实感受,从而逐步打开着自己的艺术世界。
在全球化思潮和国内思维混乱道德标准多样化的今天,女孩子们依然受传统中国伦理传统的牵涉和约束,但渴望展示自己青春的美好,但又无法预测未来发展的惶恐和无所是从。
徐华翎作品中的人物的意态神情暗示出这样的复杂性。但难能可贵的是,她的作品在反映这种精神情境的同时,还传达出传统东方的恬然宁和的审美意韵,这也是她的作品耐人寻味的原因之一。
很难说徐华翎为传统的工笔重彩或工笔淡彩发展有什么贡献。我更愿意强调她作为今日生活在中国大都市的女性艺术家对于艺术的开放而灵活的艺术态度。重要的是尊重自己的感受,创造自己的艺术;其他都是次要的,为我所用的。这样,花季中的女孩的身体成全了徐华翎的艺术,因为她从心底为这些女孩吟咏出真挚的赞美诗。
2005年3月中·写于通州
作者:张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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