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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裴刚
“仰山——许江艺术展”9月29日在宁波美术馆开幕了,时值宁波美术馆建馆20周年,美术馆由200多年历史的老码头改建而成,承载着城市的公共记忆与文化理想。许江以此展“像敬仰一座山脉一样”向这座文化殿堂致敬!在国庆期间举办,亦包含对祖国母亲的崇高敬意。致敬祖国!
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油画学会会长 许江
许江“仰山”的意念,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个酝酿已久、内涵丰富的概念。他画葵二十余年,将葵视为山一样来塑造,赋予其丰富的象征意义。中华大地西高东低,群山延绵,构成了地理上的骨干与脊梁。“仰山”是对这片土地宏伟地理结构的直观描述与崇高致敬;山在中国文化中始终是博大、崇高的核心意象。它鼓荡在诗歌里,挺立在文字中,辉煌在山水绘画上。“仰山”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精神的真实写照;独特的地理环境孕育了中华民族“名山意识”与“家山观念”。山不仅是自然存在,更是精神寄托与心灵崇拜的对象,是滋养民族精神的“仰山”。
共生会否可能 许江 雕塑(局部)
展览的共生、燎原、念山三个篇章共同构成了一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精神远征的里程碑。它以磅礴的视觉叙事,在建筑师王澍建构的的独特空间中,同构了一部关于记忆、土地与文化脊梁的恢弘史诗。在这部史诗中,“葵”与“山水”这两大主体意象,并非简单的题材并置,而是共同构成了许江艺术思想与生命体验的一体两面,是其回应当代文化命题的两种相互叩问、彼此生发的视觉路径。它始于“葵”的灼热大地,终抵“山”的崇高之境,其间贯通的,是一位当代画者对中国山河与民族精神的深沉叩问与视觉建构。此展并非作品的简单汇集,而是一部以油画、雕塑、装置为媒介,在宁波美术馆这一特定时空中徐徐展开的“视觉史诗”;并接续中国艺术史的发展脉络——“格”与“品”境界的艺术核心判断;更是艺术家长期以来心心念念的宏大精神叙事,用以表达对中华民族文化、山河大地以及时代精神的深沉敬意。
展览现场
“仰山”构建精神坐标
展览主题“仰山”所构建的精神坐标,是从地理到精神、从自然到文化的精神图腾体系,以“山”作为民族脊梁与心灵归宿的象征。
“葵”作为时代与群体精神指向的隐喻。葵园是许江艺术的精神原乡,它记录了一代人的青春、国家的峥嵘岁月,以及平凡生命所蕴含的崇高与坚韧。
“山水”不仅是传统的也是现代中国人集体的文化灵魂栖居之所。许江通过油画与中国山水精神的融合,许江试图在当代重新激活“仁者乐山”的传统,让绘画成为与自然对话、与文化传承的媒介。
许江用二十年的创作,对宁波美术馆这座具有历史感的建筑空间的完美回应,体现了艺术、空间与城市记忆的共鸣。他的艺术呈现亦是对展览场域的深情回应。
展览现场
“葵”大地的史诗与“人民广场”
许江笔下的“葵”,笔意强悍、凌厉,有着独特的书写性笔触的油画语言。早已超越植物学的范畴,成为一种饱含历史体温与生命况味的“意象图腾”。这样的笔意承载了厚重历史情感与集体记忆的文化符号。他画葵二十余年,非为状物,实为“树人”。在他那里,葵杆是“钢雕铁铸的人体”,个体的葵盘是凝结了岁月痕迹的“面盘”,而漫无边际的葵园,则最终升华为一个“平凡人的史诗”与“人民的广场”。
这史诗,写在天苍野茫的北方原野,也写在台风肆虐后的江南废墟。许江在内蒙古巴彦淖尔的万亩葵田中感受天地之辽阔,在浙江海盐被台风摧折却依然挺立的残葵中,捕捉到生命与自然搏斗的“山水剧场”。他敏锐地指出,戈壁滩上那些看似弱小、不被收割的葵,其使命是以身躯年复一年地改良土地——这是一种何其朴素而伟大的“奉献”意象,是沉默的“燎原”之力。由此,葵从一种集体记忆的符号,深化为民族根性中“炙热、燃烧、朴素、坚强”的硬核精神象征。那件由1600根葵与莲蓬构成的装置《共生》,在火红的色彩中,提出的更是水陆、异质、生命体之间如何共存的哲学诘问,它在全球各地的巡旅中,如“密林”、如“废墟”、如“炉火”,正是这种意象无限生发性的明证。
共生会否可能 许江 雕塑 25m×4m×6m(H)局部
在2号展厅“共生”篇章入口处1600根6米高的葵与莲蓬组成的装置。葵生于旱地,莲生于水泽,二者并置,引发关于不同生命形态能否“共生”、火与书(精神)能否因燃烧而“共生”的哲学思考。在不同展出地(如德国、国博),这片“葵园”被赋予不同的感受——密林、废墟、牛羊群,而在宁波则如“炉火正红”,充满生长的力量。
三屏影像
无别离 许江 铜腐蚀 3.2m×9.2m 2025
三屏影像并置,交织成一道视觉史诗——铜锤击打葵盘,星火飞溅如雨。《无别离 》是特别为此次展览创作的铜腐蚀的“葵阵”,与王澍原设计的铁板“浑然一体”,钢铁的葵带着金属的力量,从这一片铁墙中顽强的生长出来。
东方葵 · 悬葵 许江 布面油画 280cm×540cm 2016
“燎原”篇章呈现了内蒙古巴彦淖尔、大青山等不同地域和环境中呈现葵的姿态。秋风中葵叶如燎原之火,展现出野性的生命力。戈壁上不收割的葵,以其身躯年复一年地改良土地,展现了最朴素的奉献与坚守。《横葵》如匍匐的老兵,《悬魁》如疲倦的农人......在荒凉、荒芜苦败之中显现坚韧不拔的气概与英雄史诗般的浪漫诗意。
陌行 许江 布面油画 60cm×300cm 2019
红烛 许江 布面油画 60cm×300cm 2019
“山水”天地理性的追寻与写意
近年来,许江深入浙江山水,作品涵盖了富春江、神仙居、太姥山、天台山、雁荡山、四明山、龙泉山等浙江名山胜水,捕捉其烟雨朦胧、苍茫浑厚的气象。国清寺的隋塔,八都岕的银杏长廊,四明山的春色,《四明之春》捐给宁波美术馆......他以油画的方式追寻中国山水画的灵魂。
《四明之春》捐赠仪式现场
神仙山居图 · 玉灵珑 许江 布面油画 138cm×90cm 2024
神仙山居图 · 翠高峰 许江 布面油画 138cm×90cm 2023
他不满足于单幅风景画,而是针对同一山水,如富春江、神仙居创作一系列作品,形成“组画”。这种方式超越了“一时一地”的视角,形成了对山水“整一”的、具有世界观意义的观看,以此对抗动态影像的冲击。他强调亲临其境的“写生”,捕捉每一座山的生机,而非套用传统的山水画程式。
“念山”篇章展览现场的“群画”
如果说“葵园”是许江沉入历史与大地深处的“史诗”,那么他近年的“山水”系列,则是其仰望文化星空的“心经”。他的山水创作,方法上摒弃了西方风景画的单一焦点透视,也不固守于传统山水画的某些程式化笔墨,而是通过对同一处山水(如富春江、神仙居)进行多角度、多瞬间的系列写生,形成一组组彼此关联的“群画”。
十里银杏之一 许江 纸本油画 73cm×50cm 2024
红土地之一 许江 纸本油画 50cm×73cm 2024
这种方法的精妙在于,它超越了“一时一地”的感官局限,旨在观众心中构建起一个对山水“整全”的、具有世界观意义的宏大印象。这既是对影像时代碎片化视觉经验的一种有力回应,更是对中国古人“澄怀观道”、“卧游山水”精神的创造性转化。
因此,许江的“山水”绝非“风景”。他画富春江,笔端流淌的是自吴均《与朱元思书》至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文脉;他登临富春江,怀想严子陵钓台,将隐士文化之于严光,忧患文化之于范仲淹,烈士文化之于谢翱勾连和层层叠印于山形水意之间。他画的是“云山苍苍,江水泱泱”背后是他所追寻的潜藏于山林表象之下的“天地理性”与“历史记忆”。他自谓其画境“无一笔是笔,无一笔不是笔”,正道出了其艺术的真谛——笔笔皆落于实在的山形树影,而笔笔又皆超升至心绪与文脉的共振。在此,绘画成为一种在信仰与现实间跋涉的、“山水化”的精神修行。
龙泉青木之二 许江 纸本油画 73cm×50cm 2022
龙泉苍松之一 许江 纸本油画 73cm×50cm 2021
“仰山”精神的基座与文化的致敬
“仰山”因此成为一个多重奏鸣的主题。它首先指向中华地理的脊梁,是西高东低的“大地主干”;继而,它升华为民族心灵中的“名山意识”与“家山观念”,是一种源远流长的“心灵崇拜”;最终,它凝练为一种文化行动——对祖国山河的礼赞,以及对宁波美术馆这座由两百年老码头改建的文化殿堂的深深致敬。
葵阵 许江 布面油画 280cm×540cm 2006
许江以其二十年的“葵”与“山水”创作,与宁波美术馆这座承载着城市百年记忆的建筑进行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他的巨型装置与宏阔画作,以其“尺度、高度、材质感”,有力地回应了建筑师王澍设计的原始空间。此“仰山”,亦是对这座场馆二十年如一日树立文化形象的“如山事业”的献礼。艺术、建筑、城市记忆在此刻共鸣,完成了从“家山的观念”到“家山的实体”的精神闭环。
风松图之二 许江 布面油画 230cm×160cm 2025
结语:许江的“仰山”,是一次恢宏的精神测绘。他以葵为笔,刻画出一代人的生命年轮与一个民族的坚韧底色;他以山为纸,追寻着跨越千年的文化基因与天地理性。在这场展览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绘画,更是一种“世界观”的视觉呈现——它告诉我们,如何在与山河的对望中安顿个人的生命,如何在回溯历史的长河中确认文化的身份。这部长达二十年的视觉史诗,最终将“仰山”二字,镌刻为我们这个时代一个沉甸甸的精神基座。
作者: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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