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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心作品 太行写生之二 33x3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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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心作品 太行写生之一 33x33cm
人们常说“字如其人,画如其人”,即是说书画是人心灵的折射,画家的性情、爱好、脾气、品位皆能在作品中体现,同时也能从作品中看到他的为人与状态。我与张一心先生虽几次谋面,毕竟交往不深,了解不多,恰恰有机会一睹其画作,想何不以画及人,从纯艺术的途径去认识认识这位久负盛名的画家?
翻阅了张一心的一幅幅山水,顿觉作品所透露的思想精神与其本人给我的初步印象有反差。表面看张一心有学者的蕴藉,文静儒雅,言词不多,语调不高,是那种低调、忠厚、不事张扬、甚至有些拘谨的性格。可在画作中展现的分明是一种大气、奔放、开阔、高远的境界,具有“人在天地间,舍我其谁”的感觉,非常令人提神与感动。他画之所凝,清新爽利之外,更多的是美的享受、心的陶冶,那开阔的画境,活泼的笔触,令人心旷神怡。心在画中,会有一种置身于真山真水真自然之间的感觉,又仿佛置身尘外,来到不知哪一处的世外桃源。这让我想起宋代画家郭熙《林泉高致》中的一句名言:“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的确,“人间那得常如意,笑口常开自在心。”艺术不过是一种心灵的创造物,艺术家的高明之处正于他们创造了世间本无、心中常有的那种美丽、优雅与高尚,理论上称为“意境”,实际就是心与物的融会。张一心的山水画意境实实地带有他自己的特色,他是将全部的热爱与真诚都寄托于画幅之中,表面上的少言寡语都凝成了画意笔墨,在水墨间流动,在画纸上奔腾。画幅上所展示出来的那种男子汉般宽阔胸襟与高远视野,那种缜密细致与耐心周全,才是他真正的性情所在、志向所托。
仔细看来,这一方面得益于他的苦心经营,另一方面得益于他精湛的专业修养。看张一心的每一幅山水画,无论巨幅还是小品,都严谨不苟、用心缜密。这倒与他表面形象相一致,更与他曾多年授业于卢禹舜门下不无关系。他师承高妙,可又不亦步亦趋,能坚持自己的审美追求;同时他分明又保留了老师那种精益求精的艺术风范:为人为艺术不一蹴而就,不做表面文章。比如绘画,任何时候张一心都是在用心用智,因此他的画面是推敲研究的,是经营布局的,凝结着思考与探索。以《林壑深秀图》为例:近岩远壑,层林密布,烟岚环绕,毓秀钟灵,一派静密幽深之象。处于画面近端的山屋民居,仿佛置于仙境之中,一望便有种舍此何往的感动。细细看来,那山屋并非独居,自然错落,除去了幽深孤寂之感;又不具规模,革除了喧闹繁杂之弊。在近景与中景之间是显而易见的丘壑,被满沟的白云占领,却并非遥不可及,一丛翁郁多姿的林木,暗示出那条寻幽探胜的路和那座澄心释怀的桥。画面围绕山居上下延展:往下,一条岩边石径,曲曲折折,依次降落,消失在画面左下角;往上,刚才提到的那条人迹罕至的树间山蹊,勾连着险峰与群山,也似乎连结着超脱与神秘。这一上一下,既没有脱离人世走入虚缈,也没有陷落俗情无可超脱。这亦仙亦俗、若即若离的胜境,如何不让人艳羡、令人神往!如此巧妙的构思布置,也许是苦心孤诣,也许是信笔而为;无论如何,画家那种精诚、境界与功力是不容置疑的。
艺术都带有时代印记,用清代画家石涛的话说是“笔墨当随时代”。张一心的绘画,在我看来已然超凡脱俗;但如果仅仅如此,仅仅是对前人他人的高级模仿与重复,也无可称道。而他的可贵之处还在于他能将时代审美文化羚羊挂角似地融入作品,显示出特殊的智慧与才学。画家无不心性高妙、志在远方,但多数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力有余而意不达,这些皆难臻于妙境。张一心科班出身,从画面中可以看出他基础扎实,深解西方绘画,并能将西画构成与中国画传统审美紧密结合。这也正是他的绘画特色所在。古人画山水或笔墨繁盛,或笔简意足,重神轻形,得意忘形;而张一心的画,山水中有隐约的明暗,景物里有暗含的透视,结构中有藏不住的当代视野,所塑造的意境亦真亦幻,妙趣横生。这集中体现在画面中山与山的衔接、境与境的转换上。张一心有充分地把握塑造北方大山大水,他多取巨岩大嶂、崇山峻岭,由近及远,层层叠叠,气势磅礴,画境开阔;又能浑然一体,即他的山水不是这一峰那一峰的简单叠加,不是这处那一处的拼凑苟合,而是像塞尚画苹果一样去解构它又综合它,分析它又领悟它。这样的山水,整体而丰富,关联而紧凑,变幻而多趣,自然包含了更多的现代气息,少了一些陈旧牵强。一句话,他的优势在于既黯熟传统造境方式,又具有当代创新意识,还能巧妙融会不同绘画文化,并将它们结合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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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心 龙行塞外图 四条屏 190x190cm
这还体现在张一心对画面中树木的处理上。中国山水画中树为神脉,是生机所在,有树才有气象,才显氤氲。看得出来张一心善于画树,他画的树婀娜多姿,气象万千。树的位置安排、笔墨点染均能恰到好处。张一心不滥用树丛,很少铺天盖地“种植”,因为他敢于大片大片地展示山的结构、石的变化,并能在适当的地方以树提景、以树增色。他的山水画凡有树处,要么是构成需要,要么是意境使然,要么是必要过度,树之有无,皆与整体画面密切关联。
张一心画树看似信手所至,实为刻意而为,精心至极。他特别注重树的组合,时多时少,时聚时散,总相得益彰。他的树好比点景人物,相揖相让,相依相随,或浓或淡,或素或妆。他画树好像画朋友,嬉笑怒骂,自然成态。从张一心画树可以推及他的为人:实实在在,一丝不苟,心无杂念,极尽完美。比如他画树的墨色,纯得令人起敬,雅得使人发呆。我想:心是何情,墨才能何出——这才是真正的画如其人。因此最欣赏张一心画树的那种感觉,虽然传统画谱上多有提及,而他不照本宣科,不背口诀,他能熟捻于树的空间位置、枝丫朝向、季节叶貌,能恰当分出远近、判别阴阳、错落高下,或苍或润,或隐或显,自然随心。笔法之多变,令人感喟。画界岂乏画树的高手?而如张一心动心动容者实不多见。绘画不过是心与物的对话与交流,张一心画画是将整个的自己融入到了景物之中。有一位西方学者在论及中西绘画不同时说:比如画树叶,西方人只画他看到的真实树叶,而中国人在画树叶之前,自己首先变成了树叶。然而不是所有的中国画家都能这样“人与物化,心与物同”,只有达到相当境界、有相当造诣者才能至此。张一心画画,自己不仅变成了一片叶、一棵树、一湖水,更变成了一地风景、一派美丽。也正是这树与山与水与其他景物的恰切配合,才使得他的画作浑然一体,百看不厌。
特别提及并欣赏张一心的画树之妙,并非忽视了他对其他物象创作的精湛。真正高层次的画家修养是全面的,在张一心的山水画中,随处可见使人感动的景物与笔法,甚至应接不暇,比如山岚雾霭,比如舟楫水波,比如岩岭磐石,比如山寺民居,比如人物花卉。统一、自然、丰富、动情,是他绘画风格的总基调,恰如风行水上,有自然成纹、一气呵成之趣。
由此可知,张一心画风成形而意象多变,春山、夏水、秋露、冬雪无不入画,高山、低岭、近岸、远溪皆成妙趣。其四时山水各具姿色,真正实践着古人“春山艳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的拟人化追求。心至意达,山水画创作便能逢物染神,遇景化韵。张一心作画仿佛不是在用笔在画,而是用心去写,用情感去倾注,用美的眼光去化育。
“欲揽仙风逐崎路,但放心歌驻九宵。”这样的胸怀、胆识与气势,必然不是目前的成就可以束缚的。张一心的大气、高远也只有在画面中才看得出来,而他为艺的前景与空间同样在画面中能够感受得到。我们期待,艺术本身也在期待。
【本文作者】:贾涛,河南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美术学系主任,硕士生导师。
作者: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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